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湯燉上後,兩人繼續剝蓮子。
這是個費指頭的活兒,好在胥姜手裡器具多,她選了把不常用的刻刀給蓮子開口,茵茵便負責撥。兩人手腳都快,又有默契,很快,白胖的蓮子便堆滿一海碗。
「夠了。」
胥姜讓茵茵將蓮子拿去淘洗,自己則另起爐灶,架鍋燒水。
水沸,煮蓮子,煮軟後瀝出,再燒鍋煉蜜。
煉蜜用清油,取量幾何依憑蓮子之數,多則多取,少則少取,不宜過量。
油入鍋五六成熟,倒入蜜,或是蔗漿,攪燙至微微焦黃,便將瀝乾後的蓮子與之相會,然後翻攪至每顆蓮子皆裹上蜜漿,便可離火裝盤。
胥姜裁了荷葉,填入食盒,待蓮子散去熱氣後,將其盛入荷中,讓梁墨給汪掌柜家送去。
剩下的也依樣,取了碗碟,裁了荷葉,盡數擺盤。
茵茵吸了吸鼻子,「好香啊。」
胥姜撿了一顆餵進她嘴裡。
她先被甜得眯起眼,隨即又被蓮心苦得皺起眉,最後卻是越咂摸越有滋味。
胥姜自己也嘗了一顆。
嗯,苦樂相隨,好一味人間。
第166章 一百六十六斬
悠悠清涼水,由井入食味。
胥姜與茵茵汲水,將燉好的鮮藕蓮子羹和煮好的老蔭茶,放入冰涼的井水中褪熱。
做好這些,又讓梁墨和護衛們幫忙在門前支案板,曬字畫、古籍,還有些發霉的存紙和刻板。
小暑曬物也是習俗。
過後又調墨、磨顏料,將前些日子繃的扇面,拿出來描畫。
畫有山水、花鳥、草蟲、蔬果、走獸……各形各物,也有題字落章,或者僅落閒章的。
胥姜拿出自己在龍泉鄉所收的那一套印章,在一把扇面上覆疊亂蓋,最後落下『大知閒閒』四字。
又找出一些書畫殘卷,將另一把扇面上水刷漿,用茶夾小心將碎片不尋章法地拼湊上去,待水漿干後,再落章,便成了一幅書畫碎骨圖。
這兩把扇子,胥姜欲送給計善和鄧閱川,以答謝二人平日裡的照拂。
扇子畫到一半,隔壁的肉香便飄過來了,眾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。
汪掌柜滿頭汗的跑出來,對眾人道:「席面備在我院子裡,你們這邊不必忙活,過會兒都去我家裡吃去。」
他特地對梁墨說道:「梁墨兄弟可別跑,咱們早點開席,准能讓你趕上回家的時辰。」
梁墨直笑,「好。」
胥姜找出一把曬穀扇遞給他,說道:「我這兒事了,便收攤過來。」
汪掌柜拿著扇子搖了搖,又看了看,「這扇面好,眼看就該割谷了,我昨日下鄉巡田,谷穗飽滿,今年應當有個好收成。」
「看來兄長又要忙了。」
「忙點好,忙點好。」汪掌柜笑得跟個彌勒佛似的,隨後又朝眾人說道:「過會兒我再來叫你們。」
薛護衛和祝護衛中氣十足地應了一聲,等汪掌柜走後,兩人又商量著去買壇酒,總不好空手去別人家。
胥姜繼續畫扇子,中途有人來買書,合了眼緣,竟銷出去四五把。
等到全部畫完,汪掌柜也過來叫人了,眾人幫忙收扇、收書。
收整完後,胥姜又讓護衛和梁墨將煮好的鮮藕蓮子湯、老蔭茶,還有汪掌柜先前端過來的冷淘,紛紛端去汪掌柜院裡。
隨後關門,抱著壇米酒,同茵茵一道入了汪掌柜院子。
見她進門,秦氏連忙迎上來,麥麥跟在她身後,跟個小尾巴似的,見了她只叫姨姨。
胥姜喜得不行,把酒交給小汪後,將麥麥抱起來舉高,逗得麥麥『咯咯』直笑。
秦氏的母親和弟媳也圍上來說話,隨後拉著她地入席,席分兩桌,男女各一桌,卻都吃得熱鬧。
席至末尾,胥姜夸道:「這羊肉真鮮。」
這暑羊並未過多調味,只用姜蒜加清水燉煮,吃時蘸醬,就鮮美無比。
「都是自家養的,種好,又都是放在山上的,所以沒什麼膻味,吃起來自然香。」說著秦母又給胥姜夾了一塊小排,慈愛道:「愛吃就多吃些。」
胥姜其實已經吃飽了,卻並未推辭,「多謝嬸嬸。」
汪掌柜那桌也吃得熱鬧,眾人一邊喝酒,一邊聽薛護衛講故事,不時還行個酒令,直將一桌大小老少,吃得酒酣耳熱,滿面通紅。
梁墨平日裡不沾酒,今日卻推辭不過幾個哥哥,被連灌幾杯,不一會兒就暈乎了。
汪掌柜拍了拍他的肩,「不怕,喝醉了便在我家睡!」
薛護衛也道:「想回去也成,哥哥們送你!」
秦父含笑攔道:「小子還沒吃多少,就讓你們先給灌醉了,來,跟我喝幾個。」
有秦父解圍,梁墨這才逃過一劫。
這是位酒仙,幾輪下來照舊氣定神閒。
胥姜對秦母說道:「秦叔真是好酒量。」
秦母眼底含笑,「也就今日縱著,平日裡可不敢讓他多喝。」
胥姜瞧著那方景象,不禁設想若樓雲春在,會是個什麼模樣,想著想著便笑了。
若他在,定是幾盞酒下肚,就變木頭了。
秦氏挪到她身旁,低聲問道:「近來為何都沒看見樓兄弟?」
胥姜也低聲道:「他外出辦差,得過些日子才回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