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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不好問也不好勸,便擋在了她旁邊,默默送她回來。
「東家,咱們到了。」他低喚一聲,胥姜卻沒應。
「東家?」他又喊了兩聲,胥姜卻仍舊沒動,他心頭一驚,忙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這一拍,卻將胥姜從驢背上拍了下來。
「東家!」他忙推開驢去扶胥姜,卻見她臉色煞白,雙目緊閉,「東家!東家!你醒醒!」
見胥姜沒反應,忙朝附近米鋪里的夥計喊了一聲,米鋪夥計忙跑過來幫忙。樹下的另一名護衛聽見這邊動靜,也趕緊朝這頭跑,邊跑邊朝書肆喊梁墨。
梁墨和茵茵聽到喊聲都出來了,二人見胥姜躺在地上,頓時大駭,連忙沖了過來。
茵茵撲到胥姜身邊,被她蒼白的臉色嚇出了眼淚,哭喊道:「胥姐姐,你怎麼了!」
胥姜已不省人事。
梁墨趕緊讓眾人將胥姜扶進書肆,交代茵茵替她餵水扇風後,拔腿就朝千金坊跑。
途中遇到汪掌柜送糧歸來,聽他說胥姜昏倒,忙駕車倒回千金坊,同梁墨一起劫了陳大夫,就往槐柳巷趕。
可憐陳大夫被顛得差點去掉半條老命。
幾人回到書肆,汪掌柜和梁墨架著陳大夫的胳膊,幾乎是將他舉進屋的。陳大夫進屋見胥姜面無血色的躺在木榻上,也顧不得罵,趕緊上前診治。
陳大夫抽出針扎在胥姜人中和虎口,半盞茶功夫後,胥姜才終於緩過氣來,睜開了眼睛。
眾人見狀,皆鬆了口氣。
汪掌柜忙問道:「陳大夫,我妹子怎麼樣了?」
「急火攻心外加中暑。」陳大夫髮髻都被顛散了,他沒好氣地驅散眾人,「都散開些,讓她透透氣,別憋著她。」
第197章 一百九十七斬
胥姜呆呆愣愣地躺著,直到被陳大夫灌了一碗苦中帶腥的藥,才皺著眉頭坐起來,忙叫茵茵給她端水喝。
「先忍著。」陳大夫接過茵茵端來的水,「過會兒再喝。」
過會兒苦味消散,就不想喝了。
「妹子,你覺得怎麼樣?」汪掌柜探個腦袋過來問。
胥姜擺擺手,也不知陳大夫藥里放了什麼,苦得她說不出話。
陳大夫說道:「她沒有大礙,歇息歇息就好。」隨後又皺眉看向胥姜,「暑熱天大,少往日頭下湊。」
胥姜點頭。
「少動肝氣、熬心熬神,你這病便是急火鬱結,又逢著暑熱,才大發作了。」
陳大夫看她雙目紅腫,搖頭嘆道:「不過這發作一場也好,順順氣,散散熱,只是過後切記清心調性,安靜修養,萬事往開了看,別將自己逼得太過。」
胥姜順了順嗓子,終於能應話了,「省得了,麻煩您了,陳大夫。」
年輕人氣性大,肝火旺,得好生抒發抒發。
陳大夫起身,讓梁墨鋪紙研墨,開了個「加味甘桔湯」,又讓梁墨跟著去抓藥。
他走後,胥姜才敢端起水,少少地舔了幾口,淡淡嘴裡的藥氣。
汪掌柜上前問道:「妹子,你這可是遇著什麼事了?」
胥姜不自在的看了護衛一眼,護衛輕咳一聲,拉著同伴一起出去了。
茵茵還小,胥姜本不想讓她聽這般齷齪事,可茵茵卻不走,非要留下給她扇風,胥姜也就隨她了。
「此事說來話長,茵茵,端個杌子來讓兄長坐,我們慢慢說。」
「我自己來。」汪掌柜快手快腳地端了把杌子坐到一旁。
胥姜慢慢喝下去大半碗水,覺得胸中清朗後,才將這兩日發生的事娓娓道來。
等她說完,汪掌柜和茵茵皆面如水洗,她忙安慰道:「也算好事,至少我也不算無根之萍,漂浮之木。」這也算自我安慰。
她抬頭環視這間書肆,難免想起兒時在胥淵那間書局裡穿梭遊戲的時光,她輕道:「我很高興,他是我的父親,也很慶幸,他是我的父親。」
汪掌柜衣袖都濕完了,囊著聲音問道:「那你母親呢,你要去見她嗎?」
胥姜點頭,「若不去,我怕餘生後悔。」
「那這書肆……」
胥姜笑了笑,「梁墨跟我這麼久,也能獨擋一面了,過後的活計若忙不過來,也可請枕溪書局和松窗書局的二位掌柜幫忙分擔。」
竟還笑得出來,汪掌柜又忍不住為胥姜一哭,他這妹子怎麼就這麼命苦。
「那個胥十二呢,做了這麼多惡事,就真讓他輕鬆脫籍了?」
「惡人自有惡人磨,他不會好過的。」胥姜隨後又將胥四之事告知汪掌柜,汪掌柜連連呼好。
胥十二迫切想脫籍,便是受夠了賤籍為他所帶來的折磨,而折磨他最多的便是胥炎和胥四。
胥四如今被貶為賤籍,發賣為奴,她將其買下塞給胥十二,他又怎麼能忍住不報仇?
可胥四為人,胥姜最清楚,他爹胥炎身為族長,胥家但凡是個喘氣的,便要圍著他打轉。
自小就驕縱跋扈,長大後更是對他爹有樣學樣,橫行霸道,從不將人放進眼裡。這樣一個人,被貶為賤籍,還要他認一個被他曾經鄙薄、輕賤的奴僕為主,這比死還難受。
將這兩個人綁在一起,必定相殺,他們這一輩子都便別想安生。
「那問出你生母下落後,你可是立即就要啟程?」
「嗯,若真如胥十二所說,她已身患重病,那便耽擱不得,待明日將二人之事處置好後,便要準備出京去尋她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