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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追冷笑,「攜月樓拾文雅集上,你們寫那些狗屁不通的文章,我還記得,要不要當眾給你們念念?」
這些士族子弟聞言,臉色一個塞一個的難看,紛紛咒罵起來。
周善才試圖將話頭拉回來,「何必翻舊帳?眼下你們自己人犯事,拉我們出來擋禍有什麼用?漏題作弊的又不是我們。」
曾追繼續拿趙秀堵他嘴,「那趙秀與你們繼聖交情匪淺,又是木淙也的弟子,與我老師有什麼關係?空口白牙就想污人清白?有本事拿出證據!」
「那杜回如何證明他沒有漏題?」
「你如何證明你今日沒偷偷吃大糞?」
話糙理不糙,圍觀眾人一陣鬨笑。
周善才臉色頓時又青又臭。
此時,他身旁的一名士子,推了推馮杪,馮杪頓了頓,借著鑽入人群。
胥姜留了個心眼,一直盯著他,見他借著人群的掩護,朝樓里去,心頭有不好的預感。
她左右看了看,見到人群中有個熟臉,忙借著犟驢開道,擠到那人身邊。
她拍拍那人肩膀,那人一回頭,見是她先是一愣,隨後忙問道:「娘子有何事?」
胥姜湊近他說了幾句話,朝他指了指。他神色隨即一凝,然後暗自招呼著同伴,也借著人群的掩護,跟著馮杪往樓里去了。
胥姜心頭忐忑,見馮杪出現在二樓廊道,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。
馮杪一身簡樸著裝,與尋常寒門士子無異,很快便擠到了曾追身旁。曾追一無所覺,正慷慨激昂地與周善才論戰。
「捉賊尚且拿贓,好比你們作假,皆是有憑有據,有人有證,無可抵賴。他趙秀靠一張嘴便想顛倒是非,污人清白,未免也太容易了!」
有人附和,「就是!我看他跟你們就是一夥兒的!」
周善才與同他一夥的士子看見馮杪,忙奮力與他們吵起來,吸引其注意。
胥姜攥緊韁繩,死死盯著馮杪。
與馮杪一起擠到曾追身旁的,還有胥姜方才找的那人。
曾追正罵得口沫橫飛,突然感覺背後撞上一股大力,緊接著身子便往護欄外翻去。樓下眾人見了,頓時發出一聲驚呼。
胥姜也忍不住喊道:「曾追,小心!」
曾追腳下一空,眼看身子就要栽出護欄,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,將他拉了回來。
眾人皆鬆了口氣。
馮杪見失了手,忙要跑,卻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去路,緊接著兩隻鐵鉗一般的手便將他揪住,拉到了曾追面前。
「盯了你很久了,當眾行兇,膽子不小!」這是大理寺的人。
馮杪強自鎮定道:「你說什麼我聽不懂,我只是來湊熱鬧的。」
「這人是馮杪!」有人認出馮杪,隨即喊道:「周家的走狗!」
曾追驚魂稍定,一見推他的人是馮杪,怒從心起,上前便給了他一拳,隨後對樓下周善才道:「周善才,你們好狠毒的心,大庭廣眾之下,竟想謀害於我,可見是被我戳中痛處,做賊心虛。」
周善才矢口否認,「他跟我們有什麼關係?可別血口噴人!」
胥姜站出來作證:「我方才分明看到他跟你們混在一起,休想抵賴!」
有人附和,「我也看到了!」
周善才一見她,表情扭曲了一瞬,強辯道:「街上這麼多人,湊得近的,難不成都是我的人?」
他附近的看客,立即閃到一旁,生怕被牽扯。
「哎喲,我們可不是跟你一夥兒的。」
胥姜冷哼一聲,「是不是你們的人,見官審一審不就知道了?」
「對!見官!」曾追拿起鑼一敲,大帽子朝周善才扣去,「我要去公堂,告你們當街謀殺功名在身的士子!」
周善才的同夥聞言,腳底抹油,紛紛開溜。
提起衙門,周善才背上被鞭笞的傷就隱隱作痛,「愛告就告去,與我何干?」說完警告地看了馮杪一眼,也灰溜溜走了。
樓上士子們見狀,忙拿東西砸他,砸得他四處逃竄,最後跑回繼聖書局,將大門一關,便再無動靜了。
馮杪腳一軟,就往地上跪去。
多行不義必自斃。
胥姜眼神發冷,這次再不能放過他了!
金殿之上,鐘磬和鳴。
除趙秀外的二十七名進士,按進士及第、進士出身二榜,依序列坐。
此次殿前考核,除聖人與進士外,另有太師、太傅、太保,『三師』監試,尚書令提調,另有授卷官四人,彌封四人,收掌四人,印卷二人,填榜二人,皆由各部大臣擔任。
考核有三,詩、賦、策問,由聖人當廷出題,每題半個時辰。
「授卷——」
隨著尚書令一聲長喝,授卷官將白卷依序分發給眾進士。
胡煦屏息凝神,拋除所有雜念,提筆答題。
兩個時辰後,所有考卷彌封,分放至三師桌前。三師讀卷後,以『圈、尖、點、直、叉』作批註,得圈多者試卷列於前位。
三師讀完所有試卷,將得圈多之前十本,呈於聖人。待聖人讀卷後,御筆欽點前三名為一甲,其餘名次由三師授予,最後再解封、問名、填榜。
自考核起始至解封,聖人與三師皆不知答卷之姓名,自解封、問名、填榜後,再當廷宣讀名次。
一榜三名,二榜二十四名,榜單皆已填畢,填榜官將一榜呈於聖人,二榜呈於太師,由二人宣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