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依舊是那個圓臉姑娘給的銀子,胥姜收了,又讓她們稍等,然後去肆里取了剩下的幾份豆泥骨朵贈給了她們。
「小小心意,當做節禮,還請姑娘們不要嫌棄。」
那圓臉姑娘沖跟隨的丫鬟點了點頭,丫鬟才上前接過,那個瘦弱的小姑娘瞧了一眼,有些好奇,便拉了拉那個圓臉姑娘的袖子。
圓臉姑娘拿了一份給她,她迫不及待地拆開油紙,隨後驚喜的瞪大了眼睛。
「咦,這是豆泥骨朵?好生可愛。」
「有桃花,還有喜鵲。」
「還有兔子。」
沒一會兒,幾分豆泥骨朵都被拆開了,姑娘們都紛紛沖她道謝,隨後一人一包,歡歡喜喜的抱著走了。
這豆泥骨朵看得一名坐著看書的男子眼饞,遂問道:「娘子,那豆泥骨朵還有麼?」
胥姜搖頭,「沒了。」
「罷了。」那男子起身,將看的那本書揣進懷裡,然後付了錢,「下次再來。」
胥姜接過錢,笑著將人送走。
下元節有廟會,還要拜水官、水神,祈求他解去人間災禍,眼看廟會和祭祀快要開始,看書的陸續都離開了。
胥姜參加過不同地方的下元節祀禮,其中最有意思的要數南方河上與農鄉的祭祀,熱鬧、神秘、莊重。不知這京城的下元節與她參與過的有何不同。
「胥娘子,還枯守著做什麼?走,去參加廟會。」汪掌柜攜家帶口,正要往街上去。
胥姜與他們一家人打了招呼,又道:「你們先去,我隨後就來。」
祭祀設在壽康坊的內河邊,從永和坊過去不需要乘車、駕馬,想來今日前去祭祀的人不少,車馬過去反倒不便。
四周的攤子都陸陸續續撤去,胥姜也收了攤子,換了身素裙、束高了髮髻,提著一籃子祭品往內河邊去。
她一個人,腳程快,沒過多久便追上了汪掌柜一家。
汪掌柜有一兒一女,兒子七歲,女兒兩歲,他抱著女兒,時不時指她去看燈,見胥姜來了,便教她:「叫姨姨。」
小妮子一張嘴,認認真真地叫了聲「一一」,聽得胥姜心都軟了。
「娘子送來的果子,這妮兒愛得不行。」汪掌柜的娘子秦氏是個溫柔可親的婦人,說起話來細細輕輕,叫人一聽心頭便舒坦。
「一次吃一兩個就好,可不能多了,小孩子脾胃弱,怕積食。」
秦氏笑盈盈地看她,「娘子讀書多,果然懂得也多。」
「都是無數母親留下的經驗,我只不過是讀了些閒書,撿個現成罷了。」
幾句話聽得作為母親的秦氏心頭十分熨帖,不禁暗暗打量起她來,越打量越覺其與眾不同。怪道那胡兄弟一片痴心,此等女子,非說是男兒,便是女兒家也喜愛得的。
於是說道:「見著娘子,便猶如見了親妹子一樣,閒了我做東,請娘子來敘一敘姐妹間的閒話,可好?」
「好呀。」胥姜大方應了,又瞧了汪掌柜一眼,小聲在秦氏耳邊道:「只要汪掌柜別嫌我霸著你便好。」
這汪掌柜是個妻奴,外頭瞧著利索,在家卻對娘子俯首帖耳,遠近聞名。秦氏知道她在打趣,嗔怪地瞪了眼夫君,汪掌柜不解,只回了一個討好的表情。
見兩人自然又親昵的互動,胥姜一顆木頭心也有些觸動,這樣的一家人,才算是真正的一家人吧。
離內河越近,人越多,汪掌柜一手抱著女兒,一手扯著娘子,秦氏則拉著兒子,穩穩走在挨挨擠擠的人群中。
胥姜一個人,很快被擠在後頭,好不容易走到路口,又被人群帶到了另一條街。不過所有人的目的地都是內河,她放棄了掙扎,順著人群走到哪裡算哪裡。
忽然,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,將她帶出了人流,拉到了街邊。
「照月?」
「一個人亂跑什麼?」
胥姜見他穿一身公服,想著他在大理寺任職,便知道是帶人出來巡視的。
「沒有亂跑,是被人群帶進去的,擠不出來了。」她沖他笑了笑,又道:「多謝你拉我出來,不然還不知道要被擠去哪兒。」
樓雲春臉色緩和了些,叮囑道:「人多容易踩踏,小心些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
喧鬧的人群在側,胥姜卻覺得兩人之間竟有種奇怪的靜謐。
「京城每年的下元節,會有道官向水君祈福、獻祭,還有賜福水與消災解厄符。與你在蜀都見過的並無不同,不用著急去看。」
胥姜聽完,才知道他在跟自己解說這京城下元節的風俗。
「那本《南行札記》你看了?」
「嗯。」
胥姜見他伸手抓了抓耳朵,莫名從他難以辨別喜怒的面龐上,品出一絲羞意。
羞意?
胥姜一時迷茫,難道是自己瞧錯了?
第25章 二十五斬,照月雲春
「聖智圓通喚醒黎民歸正道,神恩遠被渡人智筏齣迷津。」
前方忽然傳來歡呼,兩人同時望去,原來是道官登台了。
「你想去看?」
胥姜其實想去,可一見這麼多人,便打消了心思,「人太多了,就在此處看吧。」
「好。」樓雲春仍緊緊拉住她,怕她又被人群裹走。
爐火燃起,百姓們將手中的祭品一個傳一個,遞到了爐頂四方看守的道人手中,然後經由他們之手,投入爐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