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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月隱色,雲邊飛彩,天光淅瀝灑落,猶如火種燎盡暗夜。
隨從帶著商隊出現在路口,趙秀將玉虎和令牌貼身收好,起身朝他們揮了揮手。
「這兒。」
一行人行至眼前,隨從快步跑來,見突厥人光溜溜躺著,一雙小眼睛不住往趙秀身上瞟。
「看什麼?」趙秀掃了他一眼,吩咐道:「先給他處理傷口,然後換上咱們的衣裳,去下一個關口找大夫。」
「哦,好。」隨從立即叫來兩人幫忙給突厥人處理傷口。
很快,一根人形棍子便綁好了。
趙秀滿意點頭,包成這樣,便是長了雙火眼金睛,也認不出這是個突厥人。隨後又讓隨從將突厥人的衣物扔到懸崖下,再將人形棍子往駱駝上一插,朝下一個關口行去。
玉虎既已追回,他也該去與樓雲春匯合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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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雲春在天亮前趕到了石門關,守衛見其符節,立即放行。樓雲春點老段跟隨,其餘巡衛去驛站補給,然後命令一名守衛帶路,前往石門關駐軍營地。
石門關由駐軍統管,駐軍將領姓康,名承德,封明威將軍。
樓雲春來到營地,被告知康將軍在校場正同士兵晨練,便直接去校場找人了。
兩人跟隨士兵穿過營地,遇見幾隊外出巡視的士兵,老段見這些士兵個個都神采奕奕、毫無倦態,動作也整齊有序,便知此處軍紀嚴明。
來到校場外,士兵讓二人稍等,隨後前去通報。
不一會兒,一名身著短打單衣、噙齒戴髮的男子,昂首闊步地朝這邊走來。
樓雲春朝他抱拳行禮,「見過康將軍,在下樓雲春。」
「樓大人不必多禮。」康將軍忙回禮,他雖比樓雲春年長十來歲,可樓雲春品級卻比他高一階,不敢貿受。
「不知大人駕到,有何吩咐?」
樓雲春環顧四周,說道:「在下想和康將軍單獨聊聊。」
見他如此謙遜,康將軍好感頓生,笑道:「去我營帳說吧。」
樓雲春溫和道:「勞煩將軍帶路。」
三人來到康將軍營帳,老段等在外頭,等了約莫半個時辰,樓雲春和康將軍才從營帳里出來。
「此事便有勞將軍了。」
「應該的。」
兩人客套了幾句,樓雲春便帶著老段告辭了。
出了軍營後,老段問道:「大人,咱們接下來做什麼?」
樓雲春道:「補給後繼續走。」
老段本以為樓雲春來找駐軍,是想在石門關來一次瓮中捉鱉,可見樓雲春著急要走的模樣又不像,這兩人究竟怎麼商量的?
樓雲春離開軍營,打馬奔向驛站,在驛站用完朝食又歇息一個時辰後,才領著隊伍出發,繼續前往會州。
在他們出關後不久,一隊整齊有序的商隊,整裝出城,跟隨而去。
自石門關往會州,需得翻過屈吳山。屈吳山道路陡峭崎嶇,臨淵靠水,即便鑿修官道,卻仍舊險峻,不少路段需得下馬步行,如此腳程自然便慢了下來。
眼看就要天黑,山腰處燃起一片燈火,那是供行人借宿的客棧。
山中不敢夜行野宿,樓雲春讓眾人加快腳步,往山腰客棧走去。
來到山腰,問過好幾間客棧,皆是客滿,唯有一家還剩下四間上房,一間要價五兩。
眾巡衛面面相覷,這麼貴,怎麼不去搶!
老段正想提議給點錢在客棧大堂將就歇一晚,樓雲春已將二十兩銀子奉上了。
那客棧掌柜來了肥羊,臉都笑爛了,可一瞧那銀餅上刻的字,笑容霎時僵在了臉上。
官銀啊。
「怎麼了?」樓雲春明知故問。
那客棧掌柜打量著這群人,一時收也不是,拒也不是,留也不是,趕也不是。
「幾位官……客官,小的只覺與諸位一見如故,甚是投緣,這房間諸位隨意住,銀子就不收了。」掌柜小心將官銀推了回去。
「收著吧。」樓雲春輕飄飄落下一句,隨後吩咐巡衛卸下行李,準備入住。
掌柜戰戰兢兢地將銀子收了,然後親自領著樓雲春等人去客房。
將人安頓好後,掌柜捏著那二十兩官銀沉甸甸的官銀,將墜到肚臍眼的心給扯回來。官銀雖不好流通,融了重鑄就是,二十兩銀子啊……這官爺出手這麼闊綽,想必也不會計較他敲竹槓之舉。
他回到大堂,正好又來了一行人要住店。
「今日客滿,只有大堂和柴房可借宿,每人……」他偷偷瞧了瞧樓上,見沒人出來,才咳了兩聲道:「每人一兩銀子。」
「你搶錢啊!」一人罵道。
他掂了掂手裡的銀子,冷哼道:「愛住不住。」
那行人中有一人盯著他手中的銀子瞧了片刻,又朝樓上看了一眼,說道:「我們住。」
隨後從每人身上颳了些碎銀湊齊後遞給掌柜,「一共十人,你稱一下夠不夠。」
掌柜拿稱銀子的秤一起稱了,見秤桿要翹,忙壓了壓說道:「十兩有欠,不過算了,咱也不差這幾錢的,你們住吧。」
見他走秤,一人正要理論,卻被領頭的拉住,「莫要打草驚蛇。」
那人只好忍下了。
收了這批人,掌柜本打算掛牌子打烊,卻不想又有人進來了,定睛一看,是一隊行腳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