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圍觀眾人拍手稱快,尤其是方才被周槐抽了一鞭的褐衣公子,喉嚨都喊破音了。
「打得好,打得好!合該抽死他!」
他同伴認得周家人,趕緊捂住他的嘴。
要死,叫也叫小聲些啊!
可同伴自己臉上也忍不住笑開了花,心頭狂喊:抽死他個鱉孫!
那跟隨在周槐身旁的周家子弟,因看到樓雲春一時被唬住,沒來得及阻止,回神見周槐已被樓雲春抽得鑽到馬肚子下,趕緊下馬去攔。
可臨到陣前,被樓雲春一個眼神駭住,手腳都僵了,不敢勸阻。
好在樓雲春手上有分寸,抽了十幾鞭後,便停手了。
隊伍後面的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著了,連忙下馬欲為周槐助威。有眼尖的認出樓雲春,神色一變,立馬縮了。其餘人圍上來,卻那名周家子弟攔住。
他攔不住樓雲春,還攔不住自家人?
周槐從馬肚子下鑽出來,滾得跟泥狗似的,只覺又疼又丟人,又見自家兄弟居然不幫自己,不由怒道:「成文,你做什麼?」
周成文貼到他身旁,氣弱道:「他是樓雲春。」
瞧著周槐狼狽的模樣,周成文不禁慶幸,上次在醴泉坊還好他跑得快,不然也定會挨一頓打。
「樓雲春?」周槐一愣,他雖沒見過樓雲春,倒是聽過其惡名。
「大伯叮囑過,遇著他躲開些。」他口中的大伯,便是那夜找樓雲春探口風的戶部侍郎。
周成文因樓雲春在除夕宮宴上對他大伯說的幾句話,還挨了訓,如今見了他自然跟耗子見了貓兒似的。
周槐瞪著樓雲春,心頭又懼又恨,可聽周成文這麼一說,也不得不咽下這口丟人的窩囊氣,齜牙咧嘴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色厲內荏地哼道:「算我倒霉。」
倒霉?樓雲春舉鞭,那周槐立馬縮到了周成文身後。
「還打?」
樓雲春冷哼一聲,將馬鞭往周成文身上一扔,隨後回頭朝方才被周槐抽了一鞭子的褐衣公子說道:「你回城後將今日之事寫份口供,交到大理寺來。」
那褐衣公子掰開同伴的手,正要應,卻又被捂上了,「方才與你動手的,是戶部侍郎的侄兒,這位是大理寺的官爺,這神仙打架,你可別摻和進去,到時候只有你倒霉。」
那人一聽,頓時遲疑了,好友說得不錯,這兩頭他都得罪不起。
周槐與周成文一聽樓雲春要將此事攬去大理寺,不禁面面相覷,神色皆是一慌。
周槐探個腦袋出來,磕磕巴巴地對樓雲春說道:「這、這事我認栽,況且你也抽了我這麼多鞭子,也扯平了……要不就,就算了?」
這要是鬧到大理寺,他回頭怕是要遭親爹和大伯一頓好打,說不得連手裡的差事也要黃。
樓雲春沒有應話,一張臉也看不出喜怒,令人忐忑。
正僵持著,一人站出來打圓場。
「樓大人息怒。」
樓雲春轉頭一看,竟是馮杪。
馮杪先朝樓雲春拱手行禮,和氣地笑道:「樓大人,這本是件小事,又何必鬧到大理寺。」
樓雲春看了他一眼,沒接話。
這些日子周槐對馮杪多有冷落,尤其是科舉後,周槐結識不少新科進士,眼看就要將他一腳踹開,他得趁這個機會在周家人面前掙個臉。
「想來大人今日也是來遊玩的,無需因這小小摩擦而壞了興致。」
樓雲春的目光銳利而審視,看得馮杪心頭髮虛,他硬著頭皮繼續說道:「此事是周公子一時衝動冒犯了您和那位公子,您看不如這樣,周公子給您和那位公子道歉,賠個不是,再將馬棚讓出來,此事便過了,可好?」
周成文乾笑著點頭附和,「暮之說得是,咱們這就將馬棚讓出來。」隨後又拉了拉周槐的袖子,小聲道:「還愣著幹什麼?趕緊道歉息事,事情鬧大了咱倆可討不了好。」
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,周槐只好站出來,走到樓雲春面前,咬牙朝他深躬賠禮,「方才……是我不對,在此向大人賠個不是,還請樓大人高抬貴手。」
隨後又轉頭朝那褐衣公子拱手道:「這位公子,方才冒犯了,還請原諒。」
那褐衣公子衡量片刻,也不想將事情鬧大,便給了個台階,「罷了,此事就此揭過。」
馮杪趁機對樓雲春說道:「樓大人,既然這位公子已和解,那此事便了了。且後頭人越堵越多,荒郊野外的,若是出事便更不好辦了,您說是不是?」
周成文也附和了兩句,又趕緊朝後頭的人吩咐,將馬牽往遠處的樹下。
馮杪趕緊朝周槐使了個眼色,周槐過來再次朝樓雲春鞠躬道歉,「樓大人,我錯了,往後再不敢了。」
樓雲春往來路看了一眼,車馬長龍已排出半里地,確實不好再耽擱,便對周槐說道:「今日便罷,此事我暫且記下,過後再與周侍郎詳談。」
說完也不管周槐哭喪的臉,又轉對馬棚管事道:「這場紛爭皆因你處事不公而起,你總該給個交代。」
那馬棚管事也是兩頭沒討著好,誰曾想這頭還有尊大佛?眼下已將人得罪了,只好出血消災,「是小人行事不周,惹得大家不快,為補償各位的損失,便免除大人和各位公子的看管費,如何?」
方才被擠出去的眾人聞言,拍手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