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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嘗了一口,是栗子餡兒的,油香甜糯,「好吃。」
「等明日回軟返油後更好吃。」胥姜鼓著腮幫子,笑眯眯道:「一會兒還有棗子餡兒和核桃餡兒的,母親可以都嘗嘗。」
「嗯。」溪芷點頭,女兒說什麼、做什麼都好。
吃完餅,嘴裡難免發乾,胥姜叮囑丫頭們看火,隨後端著一碟餅,陪溪芷回房吃茶去了。
別的吃食自有萬盛安排,用不著胥姜操心,倒也樂得清閒自在。
兩人回到屋裡,柳眉正在沖茶。
沖的是蓬江珠蘭,取明前綠茶與珠蘭混窖而成,入水後幽香撲鼻,出色後茶湯明淨,飲之有解乏悅心,消食清胃之功效。
配月餅正好。
柳眉見二人進屋,對胥姜道:「正說去給你送茶,你卻回來了,倒省我一趟腿腳。」見胥姜端著餅,笑道:「忙活一早上,終於出爐了。」
胥姜撿了一隻遞給她,「快嘗嘗,好不好。」
柳眉接過來咬了一口,香而不膩,夸道:「你的手藝向來都好。」
「爐子還有別的口味,烤好了給單伯他們也送些過去。」
柳眉一邊啃月餅一邊點頭。
「母親,您先坐。」胥姜引溪芷入座,柳眉給她奉茶,除月餅外,又擺上一些糕點、蜜餞,最後又沖了兩盞茶,三人一起坐著吃。
胥姜品了品茶,只覺入口微澀,返味回甘,吐納間一股蘭香,不禁大讚:「好茶。」
「喜歡便帶些回去。」溪芷道:「還有上次的秋露與巴條茶,味道也好,屆時一併都帶著。」
柳眉笑嘆:「今早我才清點了箱籠,比昨日多出來四五個,眼下又要塞這茶,夫人您這架勢,趕是要將整個充州都搬去京城了。」
自打從掃霞莊回來後,溪芷便開始替胥姜籌備東西,吃的、喝的、穿的、戴的……像是要將她後半輩子要用的,都給備齊似的。
胥姜一說不用,她便嘆氣,嘆得人心慌意亂,惹得萬盛和萬清淼都拿譴責的眼神看她,最後只好由得她去。
於是,便一發不可收拾,硬生生將胥姜輕裝簡行的探親隊伍,變成了載滿負荷地商隊。
「幾包茶罷了,占不了什麼地兒。」溪芷早就打算好了,「別的東西也不用跟你們走,萬家有去京城的商隊,隨貨物押走便是。」
「母親這是要將我那書肆改成商行了。」胥姜笑著打趣,隨後又勸道:「茶帶著沒關係,別的東西已無需再添置,都夠了。」
溪芷盯著茶水嘆氣,「想你長到這般年紀,我卻沒有盡過幾日做母親的職責,如今只是想多給你備些身外之物,以彌補這些年的虧欠,卻不想反給你添麻煩了……」
「母親,母親!」胥姜連忙截住話頭,「您想帶什麼就帶什麼,女兒沒有異議。」
溪芷神色一轉,笑道:「我忽然想起來,還有……」
胥姜立即掰了半塊糕點餵到她嘴裡,「來,母親吃糕點。」
柳眉在一旁忍笑。
三人正和樂,外頭人來傳話,說戴神醫上門送節禮,順便過來給夫人請脈。
溪芷道:「請他去堂屋稍候,我馬上就來。」
胥姜與柳眉忙將局面收拾了,隨後陪著溪芷往堂屋去。
一到堂屋,萬清淼也在,正和戴神醫說話。
見幾人進來,戴神醫起身見禮。
溪芷回禮道:「有勞您節氣下還來為我診脈,真是過意不去。」
「夫人客氣了。」見她說話有條有理,舉止明白穩妥,眼神也清明,戴神醫便知其恢復得不錯。隨後拿出一隻脈枕,示意她將手放上去。
溪芷照做,柳眉見狀忙掏出絲帕為其墊隔。
診完右手又換左手,萬清淼忍不住問道:「戴神醫,我母親如何?」
自去掃霞山莊前戴神醫來診脈後,便有七八日沒來過,眾人皆有些緊張。
溪芷卻很平靜,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,這些日子她四體有力,遠比之前強健不少。
「脈象平壯,脾胃之氣也順,比較先前好轉不少。」戴神醫收手,隨後繼續道:「只是仍舊放鬆不得,得繼續調養。另外近來天氣交變,注意不要受風,夫人底子虛薄,經不起寒熱之症。」
萬清淼連連點頭,「好,我都記下了。」
戴神醫看了眼溪芷,補道:「夫人近來想是睡得不大安穩,氣血略虧,睡前可服用一劑安神湯,以助睡眠。」
「睡得不大安穩?」胥姜微怔。
溪芷解釋道:「只是偶爾會驚醒,並無大礙。」
戴神醫卻道:「 萬不可掉以輕心,若心神不安,氣血虧損,容易引風邪入體。再加之夫人之病,本從心起,更得多加警醒,以免病勢走返。」
萬清淼看向胥姜,胥姜神色微沉。
戴神醫診治後,又開了安神湯的方子,隨後向眾人告辭。
萬清淼親自將人送出去,柳眉將丫鬟們都叫走,只留下母女二人。
胥姜坐到溪芷身旁,問道:「母親睡不好,可是因為我?」
溪芷知道瞞不過她,也就沒有否認,「想是日有所思,夜有所夢。近來總是夢見當年被帶走時的情景,一想到你要走,就擔心往後再見不到了。 」
胥姜拖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,「我已回來了,就在您面前,您摸摸。」
溪芷摸著她溫熱的臉頰,微微一笑,眼底卻浮起淚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