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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也不是完全無望,可以慢慢找尋,左右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,此事交給我,若能找到也算是報答老師教導之恩了。」胡煦說完,便將那冊札子收到自己手中。
「好。」胥姜點頭,隨後又朝他問了幾句科考之事,見他胸有成竹,也放下心來,與他飲了一杯,祝他順利。
樓敬那便已奏完一曲,見二人湊在一起嘀咕,便問:「竹春與胥娘子談什麼,這般歡暢?也說與咱們聽聽。」
袁祖之哼道:「年輕人的事說給你聽作甚?咱們幾個老傢伙的囉嗦還不夠塞你耳朵?」
樓敬回堵:「就是你們幾個老傢伙的嘮叨聽膩了,才想聽聽年輕人的話。」
見二人又要拌嘴,胥姜趕緊岔開這兩個冤家,「不過是向竹春請教札子上的一些見聞,也無他事。」
「瞧你這小鼻子小眼的。」袁祖之心情好,不跟他見識,又請眾人喝酒、吃菜。
因為賞梅,菜做得精細雅致,多為蔬果羮糕,少見葷腥。胥姜閒吃幾口,只覺味道清淡,卻並不寡淡,很合脾胃。
正吃著,一個清秀的丫鬟過來回話,「老爺,夫人和小姐往梅館熏衣來了。」
「定是煙煙的鬼主意,也罷,梅開正好,隨她頑去吧。」袁祖之點頭後,又對丫鬟囑咐道:「只叫她們當心些,梅林地滑,可別跌著了。」
「是。」丫鬟得了話,又去了。
不多時,便聽梅林深處傳來一陣嬉鬧,胥姜不由得望了幾眼。
京城盛行薰香、熏衣,以此為雅,袁祖之見胥姜有好奇之色,便道:「與咱們這些老頭子枯坐也無趣,胥娘子不如也去瞧瞧小女兒的熱鬧?」
「正有此意。」胥姜從順如流地站起來,暫別眾人,往梅林里去了。
樓敬見胡煦盯著她瞧,便道:「竹春,過來同我飲幾杯。」
胡煦轉頭朝他一笑,「好。」
袁祖之道:「可別讓他喝多了,明日還有課。」
「老東西。」樓敬笑罵,「一個比一個護犢子。」
李統學嗤笑:「烏鴉不覺自己黑。」
胥姜穿過花林,尋聲至山石處,只見一個婦人身旁偎著個豆蔻年華的小娘子,正指揮五六個小丫頭,抖開衣裳,往梅樹上蓋。
她腳步輕,站看了許久,才被那個小娘子瞧見了,小娘子朝她一笑,腮邊浮起兩個梨渦。
「哪裡來的姐姐?」
袁夫人回身望來,先將胥姜打量一番,才笑道:「可是胥娘子?」
胥姜上前拜見,「見過夫人。」又朝小娘子笑道:「見過小姐。」
袁夫人介紹道:「這是我家的小冤家,名喚袁煙煙,煙煙,還不見過胥姐姐。」
「姐姐好。」說著就來拉胥姜的手,一雙眼直盯著胥姜瞧,「方才遙遙見姐姐站在那兒,還以為是梅花仙子下凡來了呢。」
這張嘴,太會哄人了!
胥姜旋即笑開來,點了點她的鼻子,「便是真的梅花仙子,也能被你哄下凡塵。」
「甭搭理她。」袁夫人嗔道,「這妮子不知去哪裡看得些閒書,又摘了些橋段,非得哄著我來這冷園子裡來熏衣,倒是那暖閣里熏不得。」
「暖閣那些俗香,又怎敵這一味天然冷香?」袁煙煙拉著胥姜,要與她抖衣裳。
胥姜心甘情願地受她驅使,替她做這無用功,見她抖得辛苦,便道:「這世上要說什麼香最難留,便是這一味梅香了,花太易敗,摘離枝頭,片刻便香消色減,無法入香入道。」
袁煙煙卻疑道:「可我常見本子上那些名人學士都說是一身冷梅香氣,那這梅香又如何的來的?」
胥姜思忖片刻,「想來是用了香方,仿製出的梅花香氣。」
「既稱梅花香,卻無梅花魂,有甚意思?」袁煙煙扯了扯手中羅緞,「還不如我這片刻沾染呢。」
說著又吟道:「借來紅梅一縷香,吹散半身世俗氣,此方為雅事。」
胥姜訝異地看向她,袁夫人過去擰她的嘴,罵道:「這些歪詞說給你親娘聽便罷,在你姐姐面前賣弄,也不怕笑話。」
胥姜誇讚道:「煙煙天真爛漫,又難得有這麼份性靈,袁先生和夫人可真是好福氣。」
袁煙煙頗為自得,「瞧見沒,姐姐才是我之知音。」
袁夫人敲她的額頭,親昵道:「你喲。」
袁煙煙擠進袁夫人懷裡撒嬌,胥姜含笑瞧著,不知為何便想到了她書肆里的小鋤頭,一時悵然。
待衣裳全掛在了梅稍上,一個丫頭便送來熱茶讓三人喝,胥姜接過一嘗,是薑茶。
真是妥帖。
三人梅樹下敘閒。
袁夫人問:「聽聞胥娘子在永和巷開了間書肆?」
胥姜答道:「正是。」
袁煙煙一雙杏眼裡滿是期盼,「時常聽父親提起,我若去了,不知姐姐可賞我茶吃?」
「你個淘氣鬼,這般作怪,誰敢放你去?」袁夫人笑罵,隨後又對胥姜道:「別應承她,這妮子和她父親一個脾性,她真要去了,能將人煩死。」
「母親!」袁煙煙跺腳,「誰作怪了?」隨後又去搖胥姜的手,一副乞求的神色。
胥姜心頭酸軟,哪裡有不應的?「只要煙煙不嫌棄我那處寒陋,我便隨時虛左以待。」
袁煙煙高興道:「那可就說好了,待我說通了父親,便來尋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