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胥姜也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江孤被笑惱了,任幾人如何逗,再不搭話了。
胥姜喝了一碗藥膳粥,便往下一家去了。
冬至,聖人南郊祭天,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員皆要隨從。樓家父子一早便入了皇城,樓宅也在舉行祭禮,胥姜不好打攪,便將節禮交給看門小廝,讓他轉交給樓夫人。
樓夫人知道她要來,也早早便備下回禮,讓小廝交給她。
隨後便是袁家、杜家、李家、鍾家、胡家……各家按路途拜訪,直轉悠了大半日,胥姜才轉至南山書塾門前。
林紅鋤在門前來回看了幾趟,才將她盼來了,連忙替她拴驢,拿東西。
一進院子,發現來給林夫子拜冬的人不少,大多是學生和其家人,胥姜沒好打攪,便同林紅鋤去後院找林母。
林母在廚房,正蒸赤豆粳米飯,胥姜剛踏進屋,便聞到了米香。
「嬸嬸,冬至安康。」
林母驚喜回頭,卻被她走過來抱了個滿懷,忙道:「哎喲,我這手上髒著呢,別蹭髒了新衣。」
胥姜嘿嘿一笑,走到灶前揭開鍋蓋,一股熱氣裹著米香,撲了她一臉。
「好香啊。」
林母拿了一雙筷子,夾了一筷餵進她嘴裡,問道:「蒸過心了麼?」
胥姜連連點頭,「再蒸一把火便好了。」
林紅鋤蹭過來撒嬌,「母親偏心,姐姐一來,就不疼我了。」
胥姜接過林母手中的筷子,夾了好大一筷,塞進林紅鋤嘴裡,「來,姐姐疼你。」
林紅鋤鼓著嘴,『嗚嗚』說不出話來,林母見二人打鬧,眼裡浸滿慈愛的笑意。
胥姜昨日與林紅鋤說好,今日特地早來的,林母身子勞動不得,林紅鋤更指望不上,這冬至宴便由她接手了。
林夫子昨日已將菜備好,雞鴨魚肉樣樣都有,胥姜自己也帶了些酒菜過來,這頓晚飯註定豐盛。
胥姜與林紅鋤搬來一張案桌,將買來的菜統統擺上,迅速列出單子,著手處理。
「讓我瞧瞧,先從哪個開始。」胥姜提起一扇羊排,「就你了。」
羊排用醬來鹵,滷好再炙,用手抓著吃,豪氣又痛快。她拿出一把重刀,順著肋骨筋膜,將骨頭一條一條的剔下,洗淨後,先以蔥、姜、蒜、酒焯水,待骨頭上的肉收緊便撈出。隨後重新燒水,調醬,將羊排放進去滷煮,煮時放進香料包,微火慢熬。熬至肉軟而不爛,再撈出來備用,待過後烤炙。
冬至宴席,必然是少不了湯的,胥姜準備熬羊腿蘿蔔湯。俗話說冬吃蘿蔔,夏吃薑,蘿蔔利腸胃,又溫補,最適合這寒冬臘月,喝一碗能暖整個冬。
羊腿先用柴火燒去多餘的雜毛,再洗淨剁塊,焯水去血去膻,隨後撈出換清水燉煮。羊肉要煮得久,才能脫骨、軟爛,燉的時候胥姜翻出一塊黃姜,立馬拍碎了扔進去,這東西去膻最見效。
羊腿燉上後,她又開始擇其它食材,林紅鋤做菜不成,打下手卻利落。
想著林母服藥,不能吃發物,胥姜又拿砂鍋,煲了一隻雞,只用一根沙參吊湯,加紅棗枸杞增鮮,十分清淡。
魚是河魚,種類雜,個頭都不大,胥姜打算做一鍋雜魚燴。先將魚兩面煎出鍋巴,再注入水和黃酒燉煮,待汁水收去大半,加入菜瓜干、筍乾絲、豆腐燴成一鍋。隨後裝入瓦罐封口,以灶里剛燒出的草木灰中煨著,待上桌後開蓋,香氣能飄出半條街去。
鹵羊排已經出香出味兒了,胥姜一揭鍋蓋,羊肉的鮮、滷汁的香,瞬間竄了出去,勾得人五臟廟的神仙都要跳出來了。
「什麼味兒?怎麼這麼香?」
一陣一陣的香氣襲來,來拜冬的學生們鼻子上像是被穿了繩兒似的,一致往香味兒飄來的方向聞。最後分辨出,香味是從書塾後院傳出來的,便對林林夫子問:「夫子,師娘在做什麼好吃的?」
林夫子滿臉嚴肅,心頭卻道他也不知。不過這味道一聞,便知不是出自愛妻愛女之手,應該是胥姜那丫頭。
聞著確實香,不怪學生們心不在焉。
胥姜不知前院情景,正埋頭剁鴨肉,林紅鋤忙著洗姜,林母則看火剝蒜。
「姐姐,這鴨怎麼吃?」
「姜麻鴨。」胥姜將鴨肉剁好後,只覺得手臂發酸,這鴨是只老鴨,骨頭硬,又是道費時的菜。
「姜麻鴨?」林紅鋤光聽名字,口水都要流出來了,「要怎麼做?姐姐教教我。」
「教給你,這姜麻鴨估計得換個名兒了。」
林紅鋤好奇追問:「為何要換名兒?又換什麼名兒?」
胥姜壞笑,「換作焦麻鴨。」
林母『噗嗤』一笑,林紅鋤愣了半晌才覺麼過來,瞪了胥姜一眼,「姐姐就知道挖苦我。」
林母搖頭嘆道:「這丫頭,沾不得灶台,便是讓她煮鍋粥,都能糊去大半鍋,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得罪了灶君,日後當家可怎麼辦喲。」
「不會做飯才是好福氣呢。」胥姜瞧林紅鋤神情暗淡下去,連忙扯開話頭,「雖說能者多勞,可多勞多累,不會做才好,只要會哄會吃,餓不著的。」
林紅鋤卻道:「可是我喜歡下廚。」
小妮子盡知道拆台。
胥姜白她一眼,想著她那手廚藝,乾巴巴地道:「你還是別喜歡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