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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雲春嘴角含笑,「我等得,她也等得。」
哎喲喲,可膩味死人了。樓敬趕忙塞了兩口飯解膩。
樓夫人欣然道:「只要她願意,我與你父親也等得。」
樓敬嘆氣,「想想還有些可惜,胥掌柜多熱鬧一個人兒,竟看中你這個悶葫蘆。」
說完腳上忽地被踩了一腳,他連忙又給夫人夾了一筷千金菜,討好道:「我說兒子呢,沒說你,我就愛你這嫻靜性子。來嘗嘗這千金菜,知道你愛吃,我特地給你做的,頭茬嫩葉,鮮著呢。」
樓夫人將菜夾給兒子,「你也吃。」
樓雲春頂著老父親不滿的眼神,慢條斯理的吃下了,隨後對樓敬說道:「明日便是考核,父親可安排好了?」
提起公家事,樓敬神情認真起來,「都安排妥當了,且此次考核有尚書令親自把關,出不了差錯。」
即便那趙秀想出什麼么蛾子,也沒有機會。
樓雲春眼底划過暗光,隨後點頭道:「那便好。」
「好好吃飯,用膳時討論朝事不利於養生。」樓夫人給父子兩人一人夾了一根菘菜。
樓敬跟得了寶貝似的,「還是夫人疼我,不枉我親自採摘,親自下廚。」他將那菘菜放進嘴裡嚼了嚼,又拍馬屁道:「夫人種的菜就是好吃。」
樓雲春夾菜的手一頓,問道:「這菜是在哪兒摘的?」
樓敬咧嘴,「自然軒。」隨後又記仇地補了一刀,「頭茬。」
樓雲春盯著碗裡的菜,這是他和胥姜種的。
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斬
狂風呼嘯,滿庭雷雨。
胥姜頂著風雨歸來,連忙將驢牽進棚子。
梁墨讓胥姜趕緊去換衣服,自己則替驢卸包袱和鞍座,隨後找來乾淨的布將它擦乾。
胥姜換好衣服出來,見狀笑道:「它沒那麼嬌氣。」
「這雨寒涼又迅猛,還是當心些好。」梁墨將布把驢腦袋蓋了個結實,然後一頓揉搓。
犟驢被蒙住眼,就不動了,竟難得的乖順。
胥姜撇嘴哼了一聲,進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薑茶。
梁墨將驢收拾好,將包袱拎進書肆,卻又不好私自打開,便等著胥姜端著茶進來,殷切問道:「東家,批文可拿到了?」
「拿到了。」胥姜迫不及待地灌下半盞茶,隨後指了指那個捆得嚴實的小包袱,示意他打開。
梁墨將包裹打開,裡頭是一沓乾乾爽爽的批文,他一一打開來看,越看嘴角翹得越高,這下可有得忙了。
胥姜自批文里挑出兩套,對他說道:「這兩套沒有刻板的交給你,我明日給你寫印紙,你刻來試試。」
「好!」梁墨幹勁十足。
喝完茶,兩人將有刻板的全部清理出來,將完好的、破損的按套分整別放,待破損的刻板補齊、修復後,就可以著手刊印了。
剛整理完,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,兩人抬頭一看,卻見曾追渾身濕透地出現在門口。
兩人皆是一驚。
胥姜放下刻板,「問峰?這麼大雨,怎麼也不打傘?」
曾追臉色煞白,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進門,驚惶道:「胥掌柜!出事了!」
梁墨趕緊上前扶住他。
胥姜心頭一跳,忙迎上去問道:「出什麼事了?」
「老師被革職查辦,官差此時已上門封府了。」曾追臉色蒼白,整個人直哆嗦,也不知是冷得,還是慌得,「我是、我是自後門跑出來的。」
「怎麼會!」一股森冷寒意自胥姜腳下升起,她忙抓著曾追問道:「你趕緊說清楚,究竟發生什麼事了!」
曾追氣喘吁吁,說話結巴,「說他涉、涉嫌科舉舞弊,給考生泄露考題。」
胥姜腦子轟地一聲,「舞弊?科舉結束這麼久,結果也出了,怎會現在來查舞弊?且無緣無故又怎會牽扯到杜先生?」
驚惶中,胥姜自腦中抓出一個名字,「是不是趙秀?是不是他從中搗鬼。」
「就是他!」提起趙秀,曾追雙目恨得通紅,舌頭也捋直了,咬牙切齒地將原委道來:「此次禮部考核,他故意交白卷,考官收卷後責問,他便裝痴賣傻,戰戰兢兢說自己答不出題。尚書令其舉止可疑,便拿其審問,一審之下,他竟說自己無才無德,誣告老師給他泄露了考題,他才高中考上探花。」
「荒謬!」胥姜驚怒交加,「僅憑他一面之詞,便想污衊先生舞弊漏題,真當聖人和文武百官是傻子?」
「便是一面之詞,已然驚世駭俗。咱們自是相信老師不會做這般事,可於外人來看,誰會拿功名仕途來污人清白?」
曾追恨不得將趙秀嚼碎。
「那趙秀科考前便時常登門,高中後更是對外四處宣稱老師是他的再造恩人,將老師捧吹上天,眼下告老師漏題,老師根本辯無可辯。加之有心之人造勢彈劾,此事不僅在朝中鬧得沸沸揚揚,在舉子中間也傳揚開來,引得群情激奮。聖人礙於群議,便下令將老師禁於烏台,革職待查。」
胥姜一悸,「烏台?不是大理寺?」
烏台便是御史台,御史台有關押犯事官員的台獄,其監察署對犯人有拷問審查之權。
曾追嘴唇青灰,「他們早有預謀,此事一出,御史台便上奏,請旨調查此案,聖人……准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