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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想聽一聽診斷結果。
柳眉看向樓雲春,樓雲春點頭道:「無妨。」
「對不住,是我說話不妥當,您別和我一般見識。」柳眉朝巫梔道歉後,便去搬屏風,正巧單伯尋著樓雲春過來,連忙上前搭手。
巫梔便轉了回去,她本是個爽快人,並不計較細枝末節。等他們擺好屏風、椅凳後,便定心替樓雲春診治。
單伯來得正好,有照料著,場面不至於太尷尬。
待樓雲春脫了上衣,巫梔見其傷口皆為刀傷,心頭雖驚異,卻並未表露。
她仔細檢查後,按著他肩上的傷口問道:「有沒有覺得傷口脹痛發癢?」
樓雲春答道:「有。」
巫梔心頭有數了,隨後又問他別處有沒有相同症狀。
樓雲春將褲腳鬆了,拉到大腿處,露出腿上的箭傷。
巫梔看診多年,見多識廣,面對男子大腿連眉頭都沒動一下,甚至伸手扒拉著看了個仔細。
最後鬆開樓雲春,拍了拍手說道:「你身上這些疤,淺的大多已癒合,可腿上和肩上兩處深的卻只癒合了表面,創毒還留在傷口裡。須得刮掉結痂,將膿血擠出後再重新上藥,再好生將養,才能真正痊癒。」
聞言,在場幾人,除樓雲春外,都不禁皺緊了眉頭。
這得多疼啊。
「這會知道怕,早幹什麼去了?」巫梔又責備道:「這還不都是因為你受傷過後,沒有好生休養所致,換句話來說,都是拖得。眼下只是疼一疼,若等創毒擴散,腐蝕經脈,那便為時已晚,屆時輕則殘廢,重則喪命。」
一聲抽氣自屏風那頭傳來。
樓雲春看向屏風上那道身影,卻見她垂著頭,沒有說話。
他對巫梔道:「我會配合您好好治療,還望大夫多費心。」
聽話就好,醫者不怕遇到難症,就怕遇到不配合的病患。
巫梔滿意點點頭,又道:「除了外傷,你還因長期過度操勞,而氣血精元大損,需得好好調理,否則內外病症齊發,亦會催命。」
樓雲春順從道:「一切都聽您的。」
單伯摸著樓雲春身上的疤,不禁埋怨道:「少爺明知自己身上有傷,不好好在京修養,追著跑涪州來做什麼?」
隨後又大不敬地怪其樓敬來:「老爺也是,怎地就敢放你亂跑?」
巫梔聽聞他們從京城來,眼裡掀起一絲波瀾。
樓雲春替父親辯解道:「不怪他,他並不知情,是我自己不注重。」
回京後樓敬請大夫來診治,那時還並沒有如今這般嚴重,就像巫梔所言,他之所以成這般,都是拖的、熬的。
「您是該注重,自己還傷著,卻逞強下水救人,好在沒出事,不然我這把老骨頭就該填江了。」單伯自小看著樓雲春長大,將他當成自己半個孩子,也是真急了,說話才失了分寸。
「別忙著訓人了。」巫梔打斷二人說話,「來個人同我去拿藥、取器具,另外讓人燒一鍋沸水,燙些紗布晾乾,過會兒要用。」
「我和你去。」單伯擦了擦眼,對柳眉道:「柳眉去備水和紗布。」
「好。」柳眉拿手帕替胥姜擦了擦臉,隨後拍了拍她的背,往外頭去了。
巫梔隔著屏風對胥姜說道:「你也別亂動,等我回來替你推拿、行針。」
胥姜點了點頭,「麻煩你了,巫大夫。」
巫梔帶著單伯走了,屋裡只剩下樓雲春和胥姜二人。
樓雲春起身繞到屏風後。
胥姜抬頭,一對上他的眼睛,所有想問的、想說的,都已尋到答案,不必再開口。
她嘆息一聲,朝樓雲春伸出手。
樓雲春上前,一手握住她,一手替她擦淚。
他們倆半斤八兩,誰也怨不了誰。
趁眼下沒人,胥姜說道:「來,坐下,讓我看看你的傷。」
樓雲春坐到她面前,拉開衣領,讓她看肩上的傷疤。
胥姜伸手摸了摸,不敢去想當時刀落在他身上的情景,更不敢想像將這傷疤重新挑開,該有多痛。
「還有呢?」
「其它都是小傷,另一處眼下不方便你看。」樓雲春目光落在自己大腿上。
胥姜目光閃了閃,有些尷尬,低聲道:「那以後再看。」
樓雲春微微一笑,「好,以後再看。」
隨後他撩起胥姜的袖子,輕輕摸了摸她紅腫的手肘,「可是救我時傷的?」
胥姜搖搖頭,「是救人,不是救你。」
當時場面混亂,情況緊急,胥姜救人時,根本沒看清那是樓雲春,且哪裡又想得到那是樓雲春?
「大夫怎麼說?」
「關節輕微滑脫,已復位了。」
想來就是先前她嚎的那一嗓子,樓雲春替她吹了吹傷處,說道:「吹一吹,就不痛了。」
胥姜鼻子又是一酸。
樓雲春挪了挪,將她受傷的腿撈起來放在自己膝頭,查看後問道:「腳上的傷呢?」
胥姜的眼淚一收,「腳上……就不用吹了吧。」那多奇怪。
樓雲春呼吸一重,隨後含笑望著她,「我是問腳上的傷大夫怎麼說?」
胥姜臉一熱,想收回腿,卻被樓雲春用手搭住,皺眉道:「別亂動,當心再傷著。」
「嗯……」胥姜摸了摸臉,撿回他方才的問題,答道:「大夫說腳沒傷到骨頭,但是傷了腳筋,要修養半個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