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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倒不是。」茵茵又咬了一口,鼓著腮幫子說道:「好吃是好吃,可是天天吃,也會吃膩的。」
梁墨鬆了口氣,「那換成糯米糕好麼?」
茵茵連忙點頭,「好哇,好哇。」
梁墨見狀,彎起了笑容。
茵茵忍不住多看了兩眼,心想:梁墨笑起來還怪好看的哩。
第264章 二百六十四斬
「原來呂夫人還真打的讓宋樆嫁人的主意。」胥姜手中刻刀推出一片蘭葉,隱怒道:「 讓女兒為人妾室,這種事她竟也做得出來。」
樓雲春將晾乾的色塊放入藥船研磨,「聽韋一諾的意思,呂夫人似乎並不知道,呂裕讓宋樆嫁入韋家是做妾。」
「無論為妻還是作妾,她就不該動這個心思。」
胥姜怕壞了板,乾脆放下刻刀,同樓雲春分說道:「於情,當初她聽從父母之命嫁給宋伯父,體會過身不由己的痛苦,若真拿宋樆當女兒,又怎忍心讓她重蹈覆轍?」
樓雲春點頭贊同。
「於理,她既與宋伯父和離,爭著嫁入高門,這些年又對宋樆不聞不問,根本沒資格做主宋樆的婚事。」胥姜冷道:「追根究底,不過是為了她和呂家的利益,哪裡是真心為宋樆著想?」
樓雲春勸慰道:「你放心,宋樆的親事,除了她自己,誰也做不了主。」隨後拿來茶壺給她添茶,又拿過一旁的素扇給她和茶水一道兒扇涼,「喝口茶,消消氣。」
胥姜端起茶水喝了幾口,果真消氣不少,「我只是心疼宋樆,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母親。」
「宋樆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,卻能決定自己該走哪條路,一切都會柳暗花明。」樓雲春淡淡道:「反觀呂夫人,往後餘生恐怕都會活在被人支配的陰影中。」
「種如是因,得如是果,人總要為自己的作為付出代價。」胥姜沉默片刻,抬頭看向樓雲春,問道:「你為什麼讓韋一諾去約見宋樆?」
手中扇子微頓,樓雲春道:「我想看看呂夫人會做何抉擇,也讓宋樆看清真相,遠離麻煩。」
胥姜盯著他,究問道:「僅是如此?」
他將手中的扇子一轉,把風扇到了自己臉上,「胡煦也需要早做決斷。」
胥姜看穿了他,不由得哼笑一聲。
樓雲春聽見了,用扇子蓋住她的臉,胥姜正要去截,那扇子卻又挪開了。胥姜見他拿著扇子端詳,心頭一慌,就要去搶。樓雲春卻背過身,讓她撲了個空。
樓雲春細看那扇面,上頭打了線稿,繪的是鴛鴦戲蓮,他將扇子翻來覆去的看,眼中笑意漸濃。
胥姜自暴自棄道:「看吧,看吧,反正遲早都要看的。」隨後又重新落座,悶頭刻板。
樓雲春拿著扇子坐到她對面,笑如朗月,「這是……喜扇?」
「明知故問。」胥姜揚了他一眼,隨後也忍不住笑,「還沒畫成呢。」
本來說要繡的,可她那繡工著實拿不出手,便決定用畫的,林紅鋤和茵茵為此沒少笑她。
樓雲春虛描了描線稿,突發奇想道:「剩下的我給你畫。」
「你畫?」胥姜手裡的刻刀差點歪出板子去,隨後磕巴道:「哪有……那什麼畫喜扇的?這像樣嗎?」
『新郎』二字在新郎面前有些害臊了,不敢露面。
樓雲春卻道:「新娘能寫婚書,新郎自然能畫喜扇。」
說罷,便找來一隻小匣子將素扇收了。
「那婚書……」胥姜面上發窘。
說起這婚書,她便想將樓雲春給塞書架縫兒里。
記得年初許三哥成親,曾請她寫婚書,她那時剛與林夫子相認,欽慕其一手鐵畫銀鉤,便請他代寫了。
接回婚書後,胥姜對其愛不釋手,便自己臨摹了一份,得閒時便拿出來欣賞一番,欣賞完便順手將它壓到木榻旁的箱櫃裡。
樓雲春某日被『趕出家門』,留宿在書肆,夜裡閒來找書看,不知怎麼的便翻到這份臨摹的婚書。
他痴讀半夜,天亮便偷偷藏了去。
待納吉之日,這份婚書被添上二人之姓名,經由媒人和林夫子見證,轉回到了胥姜手中。
胥姜接到婚書,打開一看,差點嚇得給扔出門。
她戰戰兢兢地朝林夫子看去,卻意外發現林夫子卻並不惱怒,反倒像是很滿意似的,並痛快的寫了答婚書,落下一紙鐵畫銀鉤。
後來胥姜審問樓雲春。
樓雲春交代,他將這份胥姜親手寫的婚書過來,只是想告訴胥姜,這樁婚事不是誰娶誰嫁,而是接她回家。
胥姜當時感動得涕淚橫流,可過後想起來卻仍然覺得窘迫。
尤其是在見到林夫子的時候。
胥姜摸了摸自己的厚臉皮,再看一臉喜悅的樓雲春,嘆道:「咱們倆可真不像樣。」
樓雲春的臉已是銅牆鐵壁,「世間『像樣』的人夠多,不差我們兩個。」
胥姜與他相視一笑,「說得也是。」
兩人又低語了一陣,隨後各回各位,胥姜繼續刻板,樓雲春融水調色。然後叫來梁墨與茵茵,將調好的顏色和刻好的版,拿去後院試印。
唯有月奴得閒,在門口臥借仙光。
深秋,書肆外結一樹暖陽,鑿刻聲、調色聲、刷墨聲,被月奴搔飛的浮毛載入日光,譜出一闋清平之樂,凡俗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