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5頁
「那是胥昊的堂審。」
聽見胥昊的名字,胥十二臉上浮起一絲憎惡。
「他被判了什麼刑罰?」
胥姜暗自留意他的神色,繼續道:「他被判貶為賤籍,發賣為奴。」
「貶為賤籍?」胥十二先是一愣,隨即痛快笑出聲,「好!好!活該他也有今日!」
胥四從來不把他當人,無論是胥淵在時,或者胥淵死後他入本家,胥四對他呼來喝去,稍有不順便拳腳相加,後來更是為了賭,將他賣給馬幫,吃盡苦頭。雖後因胥姜將他贖回去,卻也是沒給過一頓飽飯,一天好日子,來京後更是因他而入獄,苦勞至今。
他時時做夢,在夢中啖其肉,飲其血。
蒼天有眼,這胥四終於得到了報應!他不是高高在上嗎?不是橫行霸道嗎?如今不也同他一樣,成為賤籍奴隸。
想到胥四從今以後被人勞役驅使,他心頭就暢快無比,恨不得立馬去看一看,胥四如今是怎樣一副落魄模樣!
「你先別急著高興。」胥姜的聲音,如同一瓢冷水兜頭潑下,凝結了他臉上的喜色。
「他方才讓我替他贖身,說只要我替他贖身,他可以做任何事,包括告訴我,我的身世。」
胥十二傻住,隨後反應過來,急道:「他騙你的,他根本不知道!」
「其實上次我來時,便順道去了監牢同他探問過,有關我身世之事,他說他都知道。」
胥十二驚道:「怎麼可能?」
他不信。
胥姜眼底暗藏星芒,詐道:「他告訴我,綿存……便是曾經與師父定親那名女子。」
話落音後,胥十二臉色大變。
胥姜手指微微一顫,她知道自己猜對了。
她攥緊拳頭,暗吸一口氣,繼續試探道:「而我生父,便是師父,可對?」
胥十二後退兩步,滿臉慌張。
見狀,胥姜腦中一片轟鳴,「竟是真的,他真是我的父親!」
胥十二聞言抬頭,見她臉色發白,神色茫然,才知她方才是在試探自己,不由得怒道:「你騙我的?胥四根本不知道,你在詐我!」
說著他便要伸手來拉扯。
一旁的巡衛見狀,立即上前,將他撞開,喝道:「放肆!」
他撲倒在地,又要爬起來,卻被巡衛拿刀壓在了地上,「別動!」
他頓時僵住,不敢再動。
這兩聲呼喝將胥姜喚回神,她喘了口氣,冰冷而仇恨的目光死死盯著胥十二,厲道:「你們害死了我的師父,我的親生父親,還妄想讓我替你們贖身脫籍?告訴你,你做夢,這一輩子你都別想從良,你也不配從良!」
完了,都完了,胥十二心頭既絕望又惶恐,他唯一脫籍的希望,沒了。
他只敢拋出綿存,便是知道,若胥姜得知自己是胥淵的女兒過後,定不會放過自己,更遑論替自己贖身。
可他不想胥姜這般機敏狡猾,竟用胥四來詐他,讓他露了餡兒。
慌亂中,他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,抓住那個名字,「綿存,你的生母,只有我知道她是誰,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兒。我告訴過你她身患重病,你若想見她最後一面,就答應我的要求。」
「無恥之尤。」胥姜冷笑,「你憑什麼以為,我會去見她,我想去見她?」
「她是你的母親,你難道不想找她問清楚當年的事?不想問清楚她為何會生下你?又為何將你扔在本家附近讓老爺撿到?不想知道為何老爺不告訴你,你的身世?」
他胡亂拋出一些問題,只要任意一個能將胥姜套住就好。
胥姜卻道:「我可以自己去查。」
「許多事只有她知道。」胥十二道:「她等不了,她就要死了。」
死。
胥姜被這個字刺得一抖,嗓子像堵了石頭,又冷又悶。
「她死不死的,與我有何相干。」
「她……她也是身不由己。」說完,胥十二像是想起了什麼,臉上竟流露出一絲不忍。
第196章 一百九十六斬
胥十二將當年往事一一道來。
胥姜的母親姓溪,本名溪芷,小字綿存。
胥家與溪家,本是胥淵父母在時定下的婚約。
在胥淵父母在時,兩家來往甚密,胥淵與溪芷也是,一起長大。
後來胥淵父母相繼病逝,兩家便漸漸淡了來往,可兩家關係雖淡,胥淵與溪芷情誼卻未淡。
眼見各自成人,該談婚論嫁了,溪家卻一直以各種藉口推脫延誤,並隱約有悔婚之意。
胥淵知道他們是嫌自己家道中落,便想應試參加科舉,重振家門。
溪家在溪芷的堅持下,也勉強答應再等等。
哪曾想當時科場黑暗,登科之路被士族把持,內定了名次。
胥淵胸中不忿,挺身而出,於衙門擊鼓鳴不平,卻被重刑責打,從而錯過了考試。
他深知自己得罪了士族,便是從此絕了科舉之路,又對官場之黑暗感到絕望,遂落魄離京。
遊歷兩年後,他回到故土,溪家退婚的消息卻接踵而至。
胥淵和溪芷自是不答應,溪芷也並未因胥淵落榜而放棄他。
可溪家態度強硬,又予了好處給當時胥家族長胥炎,雙方便各自強逼著胥淵和溪芷退婚。
溪芷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,且主意大如天,她眼見勸告無望,便自家中偷跑出來,不惜自污名聲與胥淵廝守,來反抗家人悔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