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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滿蔭歡笑中,胥姜點了點梁墨道:「梁墨,這外頭可交給你了。」
梁墨應道:「東家放心去,我看著,差不了。」話才剛說完,手裡便被塞了一碗酒,跟著街坊們的勸酒詞兒就來了。
胥姜看得直笑,隨後又有一絲遺憾,若是照月在,又不知是怎樣一番景象。
該是此時已喝懵了吧。
這時,屋裡也有人喊:「胥娘子,趕緊來呀。」
「等著你呢。」
胥姜轉身,笑著應道:「哎,來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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樓雲春以鞘擋開韋一諾的刀刃,隨後避退兩步,拔刀與他對峙。
軍曹上前挑開韋一諾的刀尖,抓住他肩膀,喝道:「韋校尉,你瘋了!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?」
韋一諾的兵合上來,將樓雲春和軍曹的人團團圍住。
樓雲春環視四周,隨後揚聲對韋一諾問道:「韋一諾,這是你個人的意思,還是新泉軍的意思?」
韋一諾眼中浮起暗雲,他身旁的兩名屬下各自上前一步,似是想勸,卻被他一眼掃退。
樓雲春看向其他士兵,最後將目光落在一名百長身上,「截殺朝廷命官,怎麼?你們新泉軍真想反?」
那名百長神色慌張,暗暗往韋一諾身上掛眼珠子。
「謀反叛國是什麼罪,你們可清楚?」樓雲春揪住其破綻,緩緩道:「謀反叛國,當誅九族,你們一條命是死不足惜,家中父母、妻兒、宗族兄弟的命,難道也一文不值?」
此言一出,新泉軍眾兵衛皆惶恐,他們不過是奉命行事,哪裡接得下這頂謀反的大帽子。
那名百長駁道:「咱們新泉軍對朝廷的忠心日月可鑑,從未想過謀反,大人還請慎言。」
「從未想過謀反?」樓雲春冷笑,隨即怒喝一聲:「那你們眼下在做什麼!」
眾兵衛將目光投向韋一諾,看他如何應對。
韋一諾終於發話了,「我的下屬都是沒見過世面的人,樓大人何須嚇唬他們?」
他撥開軍曹壓在肩上的手,神色一轉,略帶著幾分玩笑與輕佻說道:「軍曹不必緊張,我方才不過是想和樓大人切磋切磋罷了。」
軍曹心頭鬆了口氣,若新泉軍真的反了,那烏蘭也就完了。
樓雲春卻不敢掉以輕心。
「當初在京都之時,便聽聞樓大人文武兼修,因末將習武,父親便常叮囑末將,要以大人為榜樣,勉勵自己成材。今日末將看到大人便想起家父的叮囑,一時沒忍住,才出手向大人討教。」韋一諾拱手道:「咱們都是行伍中人,粗蠻憨直,大人胸襟寬廣,想必不會咱們一般見識。」
這話狗都不信,可眼下援兵未至,樓雲春也只能順著他說下去,「本官可以不計較你舉止失當,亦可不追究你們新泉軍的罪責……」
韋一諾截斷他的話,「大人寬宏大量,末將銘感五內。」隨即對眾兵衛道:「還不趕快跪謝大人高抬貴手?」
眾兵衛頓時行跪禮,高呼:「多謝大人寬宏大量,高抬貴手。」
韋一諾趁勢邀請道:「為彌補咱們的失禮,末將在營地設宴,給大人和眾兄弟賠罪,還望大人賞臉。」
不能去營地,否則怕是更不好脫身了。
樓雲春拒絕道:「本官身負要務,不便久留。你只要放行,今日之事,本官便既往不咎。」
韋一諾的一名屬下也低聲勸道:「校尉,既大人不願,我看不如算了。」
可韋一諾卻執意道:「天黑了。即便過橋也無宿處,大人不如在軍營歇一晚再走?」
既知新泉軍有所忌憚,不敢真明目張胆的對他動手,樓雲春便強勢起來,「本官自有去處,不勞費心。」
見邀請無果,韋一諾又換了一套說辭,「大人有所不知,近來突厥異動頻頻,時常有人趁夜喬裝改扮潛入會州,所以咱們主將有令,天黑後禁止任何人通行,還請大人莫要另末將為難。」
話里話外都是要扣人的意思。
樓雲春逼視道:「若本官執意要渡河,爾當如何?」
韋一諾迎上他的目光,竟絲毫不怯,「那末將……」
忽地,天際傳來幾聲鳥啼,韋一諾神色微變,他身旁的兩名下屬上前半步,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。
樓雲春蹙眉,正欲逼迫其退讓,卻聽韋一諾話音一轉,順服道:「大人是朝廷命官,又有皇命在身,若真要執意過橋,末將也唯有從命。只是別怪末將沒提醒,此處是邊關,危機四伏,大人不顧勸阻趁夜過橋,若是出了什麼意外,可賴不到咱們新泉軍的頭上。」
「若遇意外,本官自擔。」樓雲春雖覺他態度有異,卻不想留下與他糾纏,隨即再次命令道:「開門放行。」
烏蘭橋這頭設有城門,方便邊軍放哨把守,對岸則仍舊接官道,往上游是長城與沙漠,往下游過烏拉後,方抵達河西都護府所轄的第一個縣,皋蘭。
「末將遵命。」
韋一諾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表情,隨即讓圍住樓雲春等人的新泉軍散開,又命令守衛開城門。
軍曹對樓雲春暗問道:「咱們不等老段麼?」
樓雲春唯恐事情有變,說道:「先過橋,他有烏蘭關駐軍護送,韋一諾不會為難。」且韋一諾想阻攔的人是他,並非老段。
「大人有沒有覺得這韋校尉有些怪異,先前分明千方百計地要阻止咱們過橋,眼下卻突然同意了,恐有陰謀。」軍曹對樓雲春道:「不如咱們還是等老段帶人回來再說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