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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倒是稀客。万俟宗極一愣,很快道:「請他進來。」
展所欽把暨虎的信拿給万俟宗極看,又道:「暨虎身上肯定發生了大事,他已經失蹤了,我也找不到妙曇大師,你知道他會去哪兒嗎?」
「他不在寺里......」万俟宗極眉頭緊鎖。
展所欽補充道:「他和僧人們說他在房中休息,不許人打擾,可我進去看過,他根本不在裡面。」
万俟宗極盯著信紙出神。
幾分鐘後,他問展所欽:「你認識那位姓紀的夫人,對吧?」
展所欽點點頭。
「好。那你按我說的做。」
*
万俟宗極獨自來到大理寺,要見大理寺卿。
差役告訴他大理寺卿在審案子,万俟宗極平靜地點點頭,道:「我知道。你這麼告訴大理寺卿,就說我也與這個案子有關。」
万俟宗極如願入內,裡頭除了大理寺卿外還有兩個人——妙曇大師和暨虎。
大理寺卿問他:「是万俟校書啊,你說你與本案有涉,怎麼,你也是人證?」
万俟宗極道:「正是。回稟明公,下官見過蓮花池中的男屍,下官認得他,他曾是寺里的瓦工。不過,他的心思明顯不完全在這上面,他來到華嚴寺,是來找一樣東西的。」
暨虎轉頭迅速地看了他一眼。
大理寺卿好奇地問:「哦?什麼東西?」
万俟宗極朗聲道:「一樣寶物——佛骨舍利。」
據万俟宗極所說,湯承從前是個盜墓賊,來到華嚴寺後依然賊心不死,與劉興賢狼狽為奸,意圖盜竊華嚴寺的阿育王塔中收藏的一枚佛骨舍利。
他們的陰謀被妙曇大師發現,妙曇大師以慈悲為懷,沒有立刻報官,只是想將他們攆出華嚴寺。沒想到這兩個人狗改不了吃屎,不僅沒有感激妙曇大師的寬恕,反而還因為陰謀暴露而起了內訌。他們自相殘殺,劉興賢勝了,這才有了湯承的屍體。
大理寺卿看著妙曇大師:「果真如此?那麼後來呢?」
妙曇大師愣了一下,万俟宗極剛要接話,大理寺卿打斷了他:「本官要聽妙曇大師說。」
妙曇大師看了万俟宗極一眼,後者回以堅定的眼神。妙曇大師像被餵了一顆定心丸,他緩緩陳述道:「佛骨舍利險些被盜,為了保護它,貧僧便悄悄將它送去了別處,以贗品替代。」
「你把佛骨舍利送到了哪裡?」
妙曇大師道:「京中西市的魏家當鋪。」
紀咸英這時到了。
她帶來了妙曇大師存放在她那裡的佛骨舍利。
紀咸英的供詞和妙曇大師的完全對上了,她說妙曇大師之前就告訴她,寺中出了賊,要偷佛骨舍利。
「......妙曇大師說,寺里反而不安全,偷骨舍利的人都知道去華嚴寺,卻沒有人會想到它會在一個無關的當鋪里。大師既然開口了,妾身自然要幫這個忙,這也是妾身的一件功德。」
大理寺卿沉吟片刻,又問:「湯承是劉興賢殺的,那麼劉興賢又是誰殺的?」
妙曇大師的手指一下子收緊了。
他身旁的万俟宗極剛要開口,卻聽暨虎搶先開口:「回稟明公,劉興賢是草民所殺。」
他這話一出口,所有人齊齊看向了他。大理寺卿和紀咸英還在狀況外,万俟宗極和妙曇大師卻都傻了眼。
什麼情況?
万俟宗極原打算認下殺劉興賢的罪,反正湯承想偷佛骨舍利是真的,除了劉興賢讓他找的罪己詔外,他自己也在尋找這件價值連城的寶貝,妙曇大師也是真的把佛骨舍利交給紀咸英保管了。所以這件事不怕查,万俟宗極要的是拖延時間,等那邊聖旨的動靜。
他不怕因殺人而坐牢或流放,反正他的目的已經快達到了。
可是半路殺出個暨虎,這又是鬧的哪出?
暨虎自顧自道:「草民殺他,是一時失手。自相識以來,劉興賢以各種名頭向草民借了不少銀子,草民拿他當朋友,每次都借給他,可一問他還錢,他就再三推諉。那天草民二人再次因此事發生爭執,草民一怒之下,失手殺了他。」
大理寺卿搞不懂了:「你不是來作證說自己看見了妙曇大師殺人嗎?」
暨虎苦笑道:「原是如此,但草民良心未泯,實在不忍繼續誣陷妙曇大師,為自己脫罪了。」
大理寺卿徹底被這個案子整無語了。
案子不能草率定論,還要再查,但大理寺卿沒有把妙曇大師關起來,而是讓他回到華嚴寺,不要外出就是。
至於暨虎,他就只能被暫時收押了。
展所欽一直等在門口,見他們出來,這才稍微鬆了口氣。紀咸英與他告別,約定過兩日帶顏如玉去紀咸英家玩兒。
紀咸英走後,三人面面相覷。
万俟宗極先開口了:「不知道為什麼,暨虎認罪了,說劉興賢是他殺的。我本以為今天是走不出大理寺了。」
「他不可能殺人。」展所欽看著万俟宗極。
万俟宗極道:「我當然知道不可能,但他既然認了,我難道還要和他爭嗎?左不過他本來也沒安什麼好心,原本還打算誣告妙曇大師殺人。」
展所欽一頭霧水:「這都是怎麼一回事?」
万俟宗極心亂如麻,短短的工夫死了不少腦細胞,腦子也遲鈍了,隨手拍拍展所欽的肩,道:「回去慢慢告訴你。走吧宗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