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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......」万俟宗極瞪大眼睛,「嘿?」
展所欽去了庫房,打開門上的鎖,顏如玉也睡醒了,發現自己出不去也沒鬧騰。他安安靜靜地坐在床上,還把自己的衣服都穿好了,就是頭髮還亂糟糟的,有點像展所欽以前在花鳥市場見過的長毛金絲熊。
「起來啦,乖崽。」展所欽走過去揉揉他的長毛,「鎖門是怕壞人進來欺負你,你知道的吧?」
「知道。」顏如玉剛起床的時候聲音軟軟糯糯的,「阿郎,你都有黑眼圈了。我以後不給你搗亂了。」
「我沒有黑眼圈你也不能給我搗亂。」展所欽笑笑,「我去買把梳子回來,給你把頭髮梳梳。」
顏如玉埋頭在展所欽胸口,蚊子哼哼:「要黃金的。」
還黃金。看樣子是沒睡醒。
展所欽點點頭:「行吧,黃金。」
展所欽在對面買了把黃楊木的梳子回來,無視了万俟宗極幽怨的眼神,徑直往後院走去。
「不是黃金的嗎?」顏如玉問。
展所欽一邊給他梳頭,一邊隨口敷衍:「黃金和黃楊木是一樣的,它們不都姓黃嘛。」
顏如玉:「哦。」
「餓不餓?」梳好頭髮,展所欽把梳子放在顏如玉手裡,「我去給你買些吃的。」
「我要吃糖葫蘆。」顏如玉說。
「我看你像糖葫蘆。」
展所欽去附近的食肆炒了兩個菜,一進門就發現食肆的櫃檯上放著他家花坊的插瓶。
那是展所欽趕著夏天的尾巴設計出來的,名叫《西湖六月》。以荷花為主,瓶子是個非常素雅的白色玉壺春瓶,瓶身題了兩句詠荷花的詩,正是為荷花而生的。
展所欽用了兩片碩大的荷葉,讓它們撐在頂部,其下躲著紅白兩朵荷花,再配上零星一些水草的劍葉。荷花也要消夏嘛。
食肆的掌柜一下就認出了展所欽,招呼他道:「你是那家新開花坊的掌柜吧?你家的花可真漂亮。你瞧,我昨天也買了一瓶!」
展所欽謙虛地接受了他的誇獎。
夥計把展所欽點好的菜端出來,兩家掌柜還在敘談。展所欽正巧點了一盤清炒蓮藕,食肆掌柜便道:「你瞧我家這道菜。」
白色的瓷盤裡,蓮藕一片片堆疊起來擺在下面,中間是黃瓜切片拼成的蓮葉和花莖,上方拿大蒜湊了幾朵蓮花出來。
「這就是我從你那得到的靈感,是不是挺有意思?」食肆掌柜也很滿意自己的大作,「今天點這道菜的客人都更多了。」
展所欽看著這道菜,不知在想什麼。想著想著,他的眼睛刷地亮了,對食肆掌柜道:「多謝!」
他帶著午飯回去,万俟宗極抄著手冷冷地看著他。那夥計已經回來了,但万俟宗極自己不走,展所欽問心無愧,笑道:「吃午飯嗎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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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阿郎,你在幹嘛呀~~」顏如玉端著碗,邊吃邊問。
他們在後院中間的石桌上吃飯,展所欽幾口扒完,就蹲在那兒搗鼓他的東西。
主要是他還拿來了一些顏如玉昨天剪毀的罪證,顏如玉心虛,聲音都變得柔情似水了。
「試試看能不能救一下。」展所欽道,「不用裝可愛,你已經夠可愛了。」
一旁的万俟宗極:「......」
真聽不得這些。
展所欽拿一個平底的盤子,盤底鋪上白砂,零星點綴些雨花石、貝殼等,加水沒過其上。再將被顏如玉剪毀的花朵稍微修剪一下,拿稻草綑紮成各種彎彎繞繞的小島形狀,將它固定在水面上,而後撒一些花瓣和葉片,這樣就算完成了。
「差不多就這樣吧,好歹能比單獨賣這幾枝花貴些。」展所欽站起身,欣賞自己的傑作,「不過這樣的花蔫得快,又品不出風骨韻致,還是虧了一些進去。」
万俟宗極啃著雞翅,道:「取名沒有?我看『春風狡獪』四字就很好。落花飄落,正應了那句『何事春風多狡獪,亂吹亂落亂沾泥』。」
展所欽:「尚可。」
万俟宗極白他一眼。
展所欽把這一盤子花拿出去,但願它能賣掉。
万俟宗極朝那一地殘花抬抬下巴,問顏如玉:「讓我猜猜,你乾的吧?」
顏如玉嘴裡的雞翅一下就不香了。
「厲害啊。」万俟宗極感嘆,「早些好起來吧。你現在有娘了,到時候給你們辦個像模像樣的儀式,我也好當回高堂,讓那小子給我磕頭。『長兄如父』可不是說著玩的。」
顏如玉聽不太明白,但他本能覺得不是好話,肯定是在欺負他家郎君。於是他把吃了一半的雞翅往碗裡一扔,立馬就去告狀。
跑出去沒幾步,他又回來了,把半個雞翅拿走,還順便朝万俟宗極「哼」了一聲。
万俟宗極笑著搖頭。經此一事,顏如玉倒是跟展所欽穿上一條褲子了。
到了展所欽身後的時候雞翅就剩個光骨頭了,顏如玉剛要往衣服上蹭蹭手,突然又想起什麼,硬生生打住了,東張西望地找毛巾。
毛巾還沒找到,就見門外進來兩個人。
前頭是個老丈,一隻眼睛白茫茫的,他的斜後方有個小丫鬟,正扶著這老丈。
這老丈顏如玉不認識,但那小丫鬟卻是眼熟得很。
顏如玉小臉一板,手也顧不上擦了,就這麼看著兩人,看他們是來幹什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