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紇奚穎森朵:?
他這樣震驚,就是因為真的被神醫老婆說中了。
展所欽看看變了臉色的紇奚穎森朵,於是小心翼翼地問神醫老婆:「敢問這位夫人,您是……」
神醫老婆樂了:「你來找我看病,倒問起我是誰了。怎麼,你覺得只有屋裡那個死老頭子能瞧病,我這種婦道人家就只會做包子?」
她這帽子扣得凶,展所欽連連擺手:「不不不,不敢冒犯夫……神醫,我……」
顏如玉這時候說話了:「可是你的包子做得很好吃,我不想吃藥,想吃你做的包子。」
顏如玉一雙大眼睛亮晶晶,看起來非常單純誠懇,神醫老婆看了他片刻,惋惜道:「唔,這一個小的倒是可惜,本該是好好的。」
展所欽一下握住顏如玉的手,急切道:「您說對了,他本該是好好的!他有的時候也能變得正常,但總是這樣反反覆覆,有什麼辦法能治嗎?」
那神醫老婆卻沒有立刻答他,而是又轉向了紇奚穎森朵:「他家那個雖然天生是好好的,但你這個不太一樣。以我的經驗,他應該是在胎里的時候就中了什麼毒或者吃錯了什麼藥,所以生下來就是這個樣子,治好的可能不大。」
紇奚穎森朵愣了一下,頗受打擊地轉頭看看一個勁吃包子的孟晚,片刻後道:「就算可能不大,我們也想試一試。」
神醫老婆道:「那你這個要治就治得久了,幾年、十幾年、二十幾年、一輩子,都有可能。」
紇奚穎森朵堅定道:「沒關係,我們已經在杭州定居了,就是為了給他治病。」
神醫老婆轉頭問展所欽:「你也是這麼執著?」
展所欽立刻點頭:「是。」
「你這個比較好治,我可以給他看看,他那個就留給死老頭子。不過我可不是濟世救人的活菩薩,黃金萬兩,一分不少,要是治不好,我倒賠你兩萬兩。」
她口中的「死老頭子」到現在也沒露面,紇奚穎森朵不由得疑惑地向院子裡看去。
神醫老婆卻一副無所謂的模樣:「放心,他要是死在床上了,他小老婆會叫的。我們的規矩是這樣,他治的我不治,我治的他不治。」
紇奚穎森朵滿臉複雜,只得尷尬地打個哈哈。
而展所欽還在她剛剛說的「黃金萬兩」里沒回過神來。
他真的願意拿出所有錢財給顏如玉治病,但是他也真的沒有這麼多錢。眼下所有積蓄,哪怕把花坊和所有貨物都賣了,最多也不過一千五六百兩。
神醫老婆看著他:「怎麼不吭聲了?沒這麼多錢是吧。」
展所欽只得道:「實在是沒有。」
顏如玉終於聽到他能聽懂的話了,他嚇了一跳,看看展所欽,又看看神醫老婆,馬上心疼地抱著自家郎君,哼哼唧唧道:「阿郎,你沒錢了,我就不吃包子了,沒關係的,我已經吃飽了!」
顏如玉乖巧得讓人心疼,展所欽低頭看著他,滿心的酸楚無法言說。
神醫老婆一句話也沒說,也不見她有半點同情的神色,她伸手把展所欽籠屜里剩下的三個小籠包拿過來,一口一個放進自己嘴裡。顏如玉看著她吃,可憐巴巴地一聲不吭。
兩籠一共就十個小籠包,他才吃了七個,根本就沒有吃飽。可是他覺得阿郎已經沒錢給他買包子了,他不想讓展所欽為難。
把包子吃完之後,神醫老婆淡淡道:「我的包子,一個值一千兩,我就要你七千兩罷了。」
展所欽一愣,馬上反應過來。他站起來想要道謝,神醫老婆卻把籠屜一收,回到包子攤跟前,說話還是冷冰冰的:「準備好七千兩黃金再來找我。」
七千兩黃金,四處籌一籌借一借,也還是有那麼一絲可能的,他認識的有錢人也不少。
紇奚穎森朵此時道:「無意冒犯,但是這麼大的一筆銀兩,我們總也要考慮到受騙的可能性。敢問神醫如何讓我們安心一些呢?」
神醫老婆道:「你們把錢籌齊之後,存入長安櫃坊里,把憑貼拿來我看,證明有這筆錢,並讓櫃坊證明這錢要我們雙方共同到場才能取出來。等病治好了,我們再一起去取。」
長安櫃坊是最早的銀行雛形,可以存錢和借貸,與現在的銀行功能差不多,甚至還可以異地取款。
她這個方法公正合理,紇奚穎森朵也挑不出毛病,只得道:「那我家夫郎的病是屋裡的那位神醫治嗎?他什麼時候可以出來與我們見見?」
「等著。」神醫老婆擼起袖子就回屋了。
片刻後只聽屋裡一陣乒里乓啷喧譁打鬧的聲音,不知道砸了多少個碗碟,一男一女扯著嗓子對罵,時不時還夾雜著另一個女子勸說的聲音。
展所欽聽得頭疼。
紇奚穎森朵道:「看他們這個樣子,似乎真的有兩把刷子。你打算回去籌錢嗎?」
展所欽道:「我自己拿不出這麼多,只有盡力去借。你呢?」
「我也想試試。反正錢都放在櫃坊,他們要治不好也拿不走。何況連杭州刺史都知道的人物,總不會是江湖騙子,否則早就把他們關起來了。」
孟晚這會兒已經把兩籠包子吃得只剩兩個了,顏如玉還緊緊抱著展所欽,側頭瞥一眼孟晚跟前的包子,依舊沒吭聲。
展所欽剛才一門心思都在琢磨籌錢的事,沒想起來再給顏如玉買一籠包子。這會兒終於想起來了,剛要說話,孟晚突然拿起一個包子遞過來:「你要不要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