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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得太遠,展所欽看不清,只隱約看見是個方片片。
通關文牒?
看多了《西遊記》,展所欽腦子裡第一個蹦出來這個詞。
就算不是,功能應該也大差不差。但不管是什麼,他們兩個現在鐵定都沒有。
展所欽這個「外地人」毫無準備,今天這個城看來是進不去了,他只得帶著顏如玉從隊伍里出來,另尋他法。
天快黑了,他們在最近的小鎮找了個客棧住下,打算之後再慢慢想辦法。
沒能進到傳說中的「長安」,顏如玉有些沮喪,被展所欽一根糖葫蘆給哄好了。展所欽很想知道到底要拿個什麼東西才能進城,可又不敢隨便找人問,怕別人覺得古怪而去報官,那就攤上大事了。
他估摸著,或許是類似於現代身份證一樣的東西,又聯想到之前聽人說,李府的下人都記在李老爺名下,展所欽大概猜到了,他們應該也是有戶口的,李府的戶主就是李老爺,所以他府中的下人都跑不掉。
也就是說,即便不進長安,他也得辦個戶口,否則萬一哪天查到他是黑戶可怎麼好。顏如玉應該也需要一個,他原來的戶口估計是沒法用了。
所以要怎麼樣才能辦到戶口呢?
展所欽思來想去,把目光投向屏風後頭正在洗澡的顏如玉。
顏如玉長得非常無害,又有比較傻的「先天優勢」,他出去找人問怎麼辦戶口,應該不會顯得像個逃亡的黑戶,引起別人的懷疑。
思及此,展所欽走到屏風後面,輕輕叩了兩下:「玉奴兒,幫我個忙?」
不知道顏如玉是不是因為終於能幫上忙而太激動了,他直接出了浴桶,從屏風後面竄了出來,速度快到展所欽來不及阻止:「什麼忙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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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 小鹿與小夫郎
怎麼說呢。
當時的場面一度失去控制。
展所欽手忙腳亂地扯下屏風上掛著的衣服,把屏風都給帶倒砸在浴桶上。「砰」的一聲,把顏如玉給嚇了一跳。
展所欽偏著頭把顏如玉整個一裹,臉瞬間漲得比殺馬特的頭髮還紅,脖子像落枕一樣轉不過來了。緊接著他發覺自己湊得太近,顏如玉的呼吸都撲在他脖頸上了,展所欽又同手同腳地後退幾步,四肢比他在養老院做義工的時候見過的癱瘓老人還要僵硬。這時候顏如玉身上裹著的衣服又快掉了,展所欽再次撲上去扯住,短短的幾秒鐘治好了他多年的低血壓。
偏偏罪魁禍首單純得只知道瑪卡巴卡,展所欽根本找不到人家「幹壞事」的證據。
顏如玉被他逗得咯咯笑,他還以為這是在跟他玩兒呢。展所欽讓他笑得頭皮發麻:「你開心了是吧。」
「阿郎好笨哦。」顏如玉此時此刻真心覺得自己在智商上略勝一籌。
展所欽讓他抓好衣服,把屏風扶起來,再把這個不停「咯咯咯」的玩意兒推到浴桶旁邊:「不要再突然跑出來了,出來前要穿上衣服。羞不羞。」
「不羞。」顏如玉跨進浴桶,撂下一句,「阿娘說了,在自家郎君面前可以不穿衣服。」
展所欽:???
*
深夜,榻上的人睡得呼呼的,不一會兒從被子裡伸出一條筆直勻稱的小腿,展所欽輕輕給他塞回去。
方才的事情對顏如玉來說連插曲都算不上,但卻讓展所欽久久不能平靜。
顏如玉那句「郎君」說得理直氣壯,仿佛在說太陽東升西落一樣自然不可反駁,居然讓展所欽莫名生出一種拋棄糟糠之妻的罪惡感。
展所欽這才想到他從未細想過顏如玉對他的稱呼。
而且還這麼坦然地接受了。
而且還和他同床共枕這麼久。
雖然在客棧的時候是不放心顏如玉的安全,在李府的時候是不好意思再管李老爺要一間房。但是......
展所欽這些年男的女的都沒喜歡過,他對人的戒心讓他根本沒考慮過找對象的事情。來到這裡以後,雖然知道顏如玉和一般男子不同,但他也沒把顏如玉當「異性」,自然也談不上避嫌。不過顏如玉顯然不是這麼想的。
展所欽覺得自己有些自私,他希望顏如玉這個沒心眼的小傻子永遠陪在他身邊,讓他得到一些精神上的撫慰,但從未認真想過應該讓顏如玉以什麼樣的身份陪著他,這對顏如玉是很不公平的。
現在顏如玉已經把他當夫君了,其中也許還有展所欽無意中的「引導」的功勞,那麼自己呢,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?如果有友情親情之外的東西,他能承擔起這份責任嗎?他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又回到現代社會?
最重要的,父母失敗到一塌糊塗的婚姻讓展所欽對這種東西毫無嚮往和信心。沒人教過他該如何經營一段感情,他們所有的言傳身教似乎都在告訴展所欽,對待愛情的最佳對策就是風緊扯呼。
睡夢中的顏如玉這時腿突然抽了一下,他有些醒了,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,腿一抬就把被子壓在了下面。
這兩天降溫,展所欽怕他凍著,於是一手握著他的小腿抬起來,一手扯被子。顏如玉徹底醒了,有點鬧脾氣,另一條腿又蹬了幾下,把被子一整個踹開。
「這個被子太厚了是不是?」展所欽問他。
顏如玉閉著眼睛不吭聲,整個人大字形攤開,又是幾腳連環踢,把被子踢落一半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