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頁
展所欽無奈地嘆了口氣,把被子撿起來,疊好放進衣櫃。衣櫃裡還有備用的薄一些的被子,他拿來給顏如玉蓋上。
顏如玉這下合意了,睜開眼拉著展所欽的袖子:「阿郎,你不睡覺?」
剛睡醒的人身上沒力氣,顏如玉整個人都軟綿綿的,聲音也糯乎乎的。展所欽坐在床邊,垂眸看著這個對他毫不設防的小傢伙。
借著月色,他用目光描摹顏如玉的眉眼。
「阿郎......」見他不出聲,顏如玉又喚他,並悄咪咪地在展所欽手心裡塞進自己的三根手指頭,撓撓展所欽的掌心,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。
展所欽依然靜靜地看著他,沒有說話。
就在顏如玉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,展所欽的手微微收緊了,握住他手心裡顏如玉調皮的手指頭。
他俯身,像往常每個晚上一樣在顏如玉額頭上落下一吻。但這次他加上了一句話:「別離開我。」
顏如玉鴉翅般的睫毛在他眼前輕輕顫動,兩人呼吸交纏,耳邊是他自己雜亂的心跳,顏如玉的嘴唇近在咫尺。
直到展所欽貼上顏如玉的唇,他快要衝破胸膛而出的心臟終於宣告它被一隻小鹿創死了。
*
第二天晌午。
「......就這樣問,記住了嗎?」展所欽邊問邊給顏如玉整理衣領。
顏如玉點頭:「記住啦。」
昨晚睡得遲,展所欽日上三竿了才艱難地把顏如玉從床上薅起來,又艱難地哄顏如玉穿了身不好看的舊衣裳,再艱難地讓他記住詞兒。
「我家鄉遭了災,流亡到此,想在本地入籍,求阿婆指點。」顏如玉背書似的搖頭晃腦。
「乖。去吧。」展所欽捏捏他的手心。
路邊有個簡陋的小茶棚,只有一個裝著水的大桶和幾副木桌椅,是一個老婦人在操持。
展所欽先去坐下,要了碗水。過了一會兒,顏如玉裝作與他不相識,過來按照展所欽教的話詢問老婦人。
老婦人果然戒備地打量了顏如玉一會兒,大概從顏如玉的神態舉止里看出了什麼,她的肩膀明顯放鬆了些,搬了兩個凳子讓顏如玉坐下。
「孩兒,你打哪兒來啊?」老婦人一邊問,一邊給顏如玉倒了水。
顏如玉是個懂禮貌的孩子,道謝後認真地說:「我從村子裡來,我家在村子的最西頭第三間。」
「啊......」老婦人非常確定這是個傻子了,「你家就你一個到這兒來的?」
顏如玉記得展所欽說的不要提他,於是點頭:「就我一個,啊不,還有驢子。」
老婦人憐憫地看著他:「可憐的孩兒。你算是交上好運了,前兩天有聖旨下來,皇后娘娘誕下中宮嫡女,聖上大赦天下,天下浮逃人等無罪。你呢,去隨便找個沒人要的破屋子住下,然後去鎮上找個代寫文書的先生,叫他給你寫個戶狀,再拿到里正那兒上交。你只有一個人,只消給他兩文錢,他把你的戶狀編入本地的計帳,你就可以在這兒住下啦。快去辦吧,錯過了這次機會,今後讓官府抓著可就是浮浪戶,是要發配充軍的!」
這麼長一串,顏如玉當然是記不住的,但只要展所欽記住了就行。顏如玉功成身退,和老婦人道別離去,展所欽很快也跟著他離開。
有了老婦人的指點,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。他們拿著戶狀去里正那兒交錢,里正仔細核對戶狀上寫的信息,確定年齡、身貌都與本人對得上,而後讓展所欽交了三文錢,對他說:「回去等信兒。這幾天不要四處走動,計帳還要送到縣裡編成戶籍,再抄錄兩份送去戶部、州郡,需要一些時日。」
出來後,顏如玉好奇地拿著戶狀看,問展所欽:「阿郎,這是什麼字?」
「這是我的名字,展所欽。」展所欽在他身後圈著他,指著戶狀上的字耐心教他,「出自顧況的《遊子吟》。『馳歸百年內,唯願展所欽。』」
「什麼意思?」
「意思是,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歸來,只盼望自己能一展所長。』」
顏如玉聽得半懂不懂,又問他:「那這個呢?」
「這是你的名字,顏如玉。出自『燕趙多佳人,美者顏如玉。』意思就是,你很好看。」
顏如玉很不謙虛地接受了這個誇讚。他接著問:「這個呢?」
「這個啊......」展所欽圈著他的手臂微微縮緊,「這裡是說戶主是我,而你是我的......唔。」
顏如玉轉頭看著他。
「夫郎。」展所欽笑起來,「你是我的夫郎。」
--------------------
兒啊,娘對不住你,只是一個淺淺的親親,暫時不能讓你這樣那樣再這樣,你也別太貪心,扯個結婚證得了,玉崽崽他還小,而且你沒錢~ps.我這幾天三次元忙瘋了,又是去外地辦事又是換工作又是準備搬家,我會儘量多寫,但是這陣子不能保證一定日更,抱一絲(低頭)(對手指)(嚶嚶)(鞠躬)(抱頭鼠竄)
第八章 毒計與美人蕉
等身份文牒發下來,他們終於如願進到了繁華的長安城。
長安城內有橫豎三十八條街道,把城郭分成一百一十個方方正正的坊,大多是居民區,也有一些具有特殊的用途。在其間行走,腳下是壓實的黃土路面,路旁是茂密的榆樹、槐樹,高官貴戚家的大門開在坊牆上,門口立著石獅子和戟架,護衛嚴密看守,牆內冒出來的飛檐重樓莊嚴氣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