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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是,顏如玉現在因為懷孕隔三差五的不舒服,還要給花坊的經營和管理提出想法,根本不可能有空去上學,去了也學不好。
但昨晚展所欽能看出來他對這個是很嚮往的。雖然這年頭不識字的老百姓一抓一大把,但顏如玉他夫君都這麼「才華橫溢」,顏如玉與他朝夕相處,當然羨慕。
所以,可以先給他買些筆墨紙硯的,沒事在家玩玩,也能稍微解解饞。
「文房四寶?」顏如玉也有些心痒痒,「會不會很貴啊?我知道念得起書的幾乎都是有錢人家。」
展所欽實話實說:「是不太便宜。要不這樣,把我拿集市上按斤稱了吧,我看差不多能夠。」
顏如玉讓他整笑了,那點對於錢的擔憂顧慮也沒了:「那好吧,你帶我去買,晚上有空教我寫寫字吧。」
「走著。」展所欽牽上他的手。
展所欽的膝蓋恢復得還行,目前不能跑不能蹲,但慢慢走路沒問題。顏如玉也放慢速度陪他,兩人在街上悠閒地散步,向兩條街外的墳典書肆和筆墨鋪子而去。
「要買些什麼?」顏如玉問。
「基礎的就是筆墨紙硯,還有裝筆的筆格、擱筆的筆山、洗筆的筆洗、裝水的水注、壓紙的鎮紙……差不多就這些吧。」
顏如玉有心說一句「不要這麼複雜有筆墨紙硯就行了省點錢吧」,但他說不出口。就,還蠻想要的。
展所欽知道他的心思,笑道:「這些東西不像紙墨經常要買,一次備齊全了可以用很久的。算下來也不算多貴。」
顏如玉連聲附和:「就是就是!」
他們先到了墳典書肆,店夥計熱情地迎上來給他們介紹,問他們是要買書給幼童發蒙還是自用。
這個問題問得好,展所欽轉頭看向顏如玉,含笑不語。
顏如玉瞪他,展所欽便道:「算是……幼童發蒙吧。」
店夥計自然而然道:「貴客是給家裡的孩子用吧?我們這一排架子上有《千字文》《急就篇》《兔園策府》《夫子勸世詞》《九九乘法歌》……」
他後面再說什麼,顏如玉就沒聽了,他滿腦子都是那句「家裡的孩子」。
展所欽都快憋不住了,趕緊隨手指指他說的這幾本:「都要了都要了。」
書也是貴得夠嗆,他們買得多,還得了個滿贈的小筆山。
夥計把書拿油紙麻繩打包好,遞給展所欽,還笑眯眯地說了句吉祥話:「令郎將來必定金榜題名、前程似錦!」
「令郎」。
顏如玉深深吸了口氣。
出來後,展所欽神色如常:「好了,現在去筆墨鋪子吧。」
顏如玉斜眼看他,展所欽與他對視片刻,突然爆發出大笑:「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究竟是認了這個「令郎」更丟人,還是承認這書是買來給他看的更丟人?顏如玉一時難以抉擇。
到了筆墨鋪子,顏如玉一進門就看上了人家的鎮店之寶——諸葛筆。
諸葛筆是一種紫毫筆,香山居士的詩里就說「每歲宣城進筆時,紫毫之價如金貴」。
而作為紫毫筆中的金字塔尖,諸葛筆幾乎是有錢也買不到的,甚至連一些舉世聞名的書法家想要這種筆都要向諸葛氏「求筆」。
因此這家筆墨鋪子的這支諸葛筆放在正中央,用琉璃罩子罩住,把「很貴」兩個字直接寫在了臉上。
「它真漂亮!但一定很貴。」顏如玉拉著展所欽去看其他的,「我現在還用不著這麼好的筆,先買個一般的就行。」
話是這麼說,但展所欽還是給他挑了些還不錯的,結帳時在櫃檯上放了一堆,夥計的算盤啪啦啪啦的半天都沒停。
「這麼多啊……」顏如玉心疼得發愁,「得花多少錢啊?那可都是我們的血汗錢!我看這書不念也罷。」
展所欽道:「我看這書還是得念。」
顏如玉轉了轉眼睛,企圖自救:「你就不怕我將來去念書的時候,跟別的學生朝夕相處,同窗同出感情來?」
展所欽冷冷一笑:「你想多了,到時候你的同窗們不會超過十歲。」
顏如玉:「……」
侮辱人真是一套一套的。
展所欽道:「你也不用灰心,不出意外的話,你學得應該比他們快,就能早點進入下一個階段。」
「要是出意外呢?」
展所欽沒說話,只是輕輕嘆了口氣,他的沉默震耳欲聾。
一百張白紙三百文,一支毛筆二十文,一兩墨十五文……算到最後抹個零,加上那些昂貴的書一共是十貫錢。
顏如玉捂著胸口,顫抖著問:「十貫錢是多少?」
展所欽道:「十貫錢是一萬文。」
顏如玉登時七竅生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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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 奇才與傳家寶
這些寶貝買回來後,顏如玉那是比眼珠子還珍惜,拿個箱子裝上碰都不碰。
「玉奴兒,是這樣,即使你給它們創造了安靜昏暗、溫度適宜的環境,它們也不會下崽兒的。」展所欽道。
顏如玉拍開他的手:「你懂什麼,這叫傳家寶,將來傳給重孫的。」
展所欽笑道:「放著怪可惜的,不如我喊你祖宗,你傳給我吧祖宗。」
顏如玉讓他臊得氣急敗壞,終於說了實話:「我怕我學不會,浪費東西!沒動過興許還能賣給別人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