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顏如玉氣急敗壞,索性跳下馬來,自己脫了鞋子跑到小溪下游踩水玩兒。
展所欽聽見動靜,提醒他:「小心點,別滑倒了,裡頭鵝卵石滑。」
天氣漸漸轉涼,山里更涼,顏如玉玩得很開心,直到一腳踩滑,從屁股往下的衣服全濕透了。
展所欽毫無波瀾地放下木桶,提溜著顏如玉的咯吱窩把他提起來。
顏如玉跟個灑水器似的被展所欽拉到岸邊大石頭跟前,展所欽把他的外衣脫下來,擰乾放石頭上曬著。打底的中衣不能脫了,只能將就著擰乾些。
顏如玉鼓著腮幫子作賣萌狀,眨巴著眼睛望著展所欽。
展所欽兩根手指頭往他臉頰上一戳,戳出「噗」的一聲:「少跟我來這套。」
顏如玉這會兒老實了,光著腳丫坐在大石頭上曬太陽。
「阿郎,我們為什麼要來接泉水呀?」
「要用來養花呀。」展所欽提著兩桶水回來,蓋好,裝在平板馬車上,「瓶花不能用井水,井水味咸。其實雨水最好,拿個大缸接著就能用,可惜這幾天都沒下雨,我們就只能來接泉水了。」
顏如玉福至心靈,一下明白了:「那院子裡那個大缸,是不是就是拿來接雨水的?」
「是的,玉奴兒真聰明。」
顏如玉卻挺失望的:「我還以為是給我玩的呢。」
展所欽用水袋接了一袋子泉水,拿給顏如玉喝。
在沒有重工業的古代,連雨水雪水都是非常乾淨的,可以拿來飲用,更不用提這樣的山泉水了,好喝到爆炸。
顏如玉一口氣喝完了一袋子,展所欽又接了一袋拿回來。他來來回回提了很多桶泉水,平板馬車都裝滿了,二人才打道回府。
走出去一會兒,展所欽趕著趕著馬車突然回過味兒來,問顏如玉:「所以你對那個大缸做了什麼?」
顏如玉身體一僵,隨即慢慢地把頭轉過去,虛虛地吹了兩聲口哨。
展所欽眯起眼睛:「嗯?」
顏如玉就當沒聽見。
回家一看,大缸里一大堆泥巴上零散地擺了些鵝卵石,還有已經蔫吧了的花花草草,一個髒兮兮的小鏟子還放在一邊忘了拿走。別說,乍一看還有些藝術。
展所欽一口氣差點沒上來。
這麼大個缸子,根本不可能搬得動,天知道他為了洗這個缸子費了多大力氣,就等著哪天下雨把蓋子打開就能接水了!
展所欽回頭,顏如玉已經沒影了。
在把顏如玉揪回來揍一頓和忍一時風平浪靜之間,展所欽憋屈地選擇了後者。
他拿來工具,任勞任怨地把顏如玉的傑作一點點撈出來。
今天下午是万俟宗極跟展所欽約好了來他家看看的日子。前幾天想著給他們時間過過二人世界,而且万俟宗極也在忙著處理上回那道奏摺的後續問題,光是進宮面聖都去了好幾次,也就一直沒來拜訪。今天他休沐,難得有空。
万俟宗極帶了些禮物,展所欽都毫不客氣地收了,於是万俟宗極理直氣壯地要求展所欽請一頓晚飯。
「我還帶了兩個小廝給你打下手,你這幾天不是忙著開業麼。」万俟宗極負手,悠閒地看著展所欽吭哧吭哧地清理大缸。那缸子又深,展所欽腰都快斷了。
「是嗎,這麼好。」展所欽求之不得,「那就勞煩他們幫我把馬車上的水桶提下來放在院子裡吧。」
万俟宗極吩咐一句,小廝們立馬乾活去了。
「這是怎麼弄的?」万俟宗極問。
展所欽麻了:「你還能想出來第二個人能幹出這種事嗎?」
万俟宗極點頭:「我知道,我就是想聽你說出來,挺好玩的。」
展所欽:「……」
考慮到孩子大了要留面子,展所欽還是幫著顏如玉說話:「其實他也不總這樣,他很少幹壞事的。」
「哦?」万俟宗極勾起嘴角,「所以那次他貪吃去扒水井,差點大頭朝下栽進去,也不算幹壞事?」
展所欽:???
万俟宗極含笑看著他。
展所欽把鏟子小桶往地下一撂,轉身,氣沉丹田:「顏如玉!!!」
被爸媽叫全名的時候沒有好事,被對象叫全名的時候往往也不會有好事。顏如玉深諳這個道理,於是飛快脫了衣服鞋子鑽進被窩。
展所欽大步朝他們的臥室走去:「我上次問你你是怎麼說的?你現在還學會撒謊了是不是!!!」
顏如玉的聲音從屋裡傳來:「万俟大哥不講信用!!!」
万俟大哥不以為忤,往院裡的石凳上一坐,身後跟著的貼身小廝馬上過來捏肩捶腿。
展所欽那叫一個惡從心頭起,怒向膽邊生,一手把企圖逃跑的顏如玉揪回來,「啪啪」兩巴掌,清脆悅耳。
好聽就是好屁股。
顏如玉吱哇亂叫,滿屋亂竄。
「知道錯了嗎?」展所欽抓著他,高高舉起巴掌。
「知道了。」顏如玉捂著屁股。
展所欽氣得腦仁兒都疼:「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險?你要是掉進去有可能就沒命了!」
「知道了。」顏如玉盯著他的手,側身躲著。
展所欽看了他一會兒,慢慢把手放下,問他:「你還有沒有什麼事瞞著我?」
見他把手放下了,顏如玉也放鬆了一點,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再挨揍了。但是展所欽的臉色還是很嚴肅,顏如玉怯怯的,不敢吭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