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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可沒想到,長興王對我的心思完全沒有因此作罷,他派人找到了我家,對我威逼利誘。我分明告訴他我已有婚約在身,可他說婚約而已,尚未成親,不算什麼,而且他還說,礪鋒如今在戰場上本就危機四伏,他若是想讓礪鋒回不來,有的是辦法。」
「那天我哭了半宿,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我絕不會委身於旁人,我還要等礪鋒回來的,哪怕三年五年十年我也等,我從六歲就開始等他,我都習慣了。可萬一長興王真的惱羞成怒……我簡直不敢再想了。」
「現在,連我家裡居然都開始偏向長興王了。他們覺得王爺這樣痴迷於我,那也算是我的福氣,更何況礪鋒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?即便他回來了,他將來前途再好,也不會比王爺更尊貴。」
「這些日子,我真是快瘋了,我甚至想過去死。可是我不能,我還要等他回來。但是玉玉,我悄悄告訴你,如果哪天真到了按著我的頭把我送進王府的地步,我可能真的不會活著出來了。」
「說來說去,都是我在發牢騷。你現在如何了?給我回信說說你的近況吧,你時時有郎君和孩子在身邊,一定非常幸福。真羨慕你。言不盡思,再祈珍重。」
展所欽念完,把信疊好放回去,默默等著顏如玉的反應。
顏如玉手放在肚子上,輕輕閉上眼睛,靠在床頭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「當初就該趕緊成婚。」展所欽道,「其他的我也不知該說什麼了。」
顏如玉問他:「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幫到他嗎?」
展所欽無奈:「那可是王爺。」
他握著顏如玉的手:「你答應我不激動的。」
顏如玉緩緩點頭:「我沒有激動。可是長興王何必如此?他難道還怕找不到心甘情願侍奉他的哥兒嗎?明明一抓一大把,他為何就是追著若望不放?」
「也許是征服欲在作怪吧。只要他開口,不知多少人上趕著貼上來,可那樣就沒意思了,長興王想必也見得多了,膩了。像杜若望這樣誓死不從的,反而難得。」
顏如玉啞口無言。
展所欽道:「杜若望的事我們幫不上忙,絕對不可能幫得上的。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顧好自己的身體,還有小菌子,知道嗎?」
顏如玉鼻子一酸,深覺無奈又淒涼。
是啊,長興王可是皇上的親弟弟,哪怕單單為了皇室的面子,只要長興王不是在謀反,其他事情皇上八成都會睜一眼閉一眼。何況長興王不過就是風流多情一回罷了,對於那些天潢貴胄而言,說不定還是個無傷大雅的趣聞呢。
他只能讓展所欽替他寫了回信,對杜若望表達一些沒什麼用的安慰。
下午,紀咸英過來了。她得知顏如玉出了事,自然要來看看。不過,元溪也跟著她來了。
展所欽看了元溪一眼,沒說什麼。現在是讓顏如玉開心最要緊。
「哎喲,我可憐的孩兒,你可是遭大罪了!」紀咸英看顏如玉小臉都瘦了,心疼得都不知怎麼好了,「是哪個該天殺的砸了你的肚子,乾娘替你教訓他!」
顏如玉不由得對著母親抱怨道:「沒事的乾娘,阿郎已經替我出氣了。小菌子也還好,我就是讓那安胎藥給整治慘了。我不明白,如果每天要喝這麼難喝的藥,還怎麼安得了胎呢?」
紀咸英和展所欽對視一眼,心照不宣。
於這件事上,他們還有後續的事情尚未了結。
紀咸英給顏如玉帶來了一些名貴的藥材,她問過大夫,都是適合顏如玉現在用的。還有一些保暖的衣服圍脖等等,展所欽沾他的光,也得了一雙麂子皮的靴子。
知道元溪與顏如玉也有很好的交情,紀咸英還特地讓元溪來和顏如玉說說話。她就是善解人意到這樣的地步。
「你還好嗎?」顏如玉問他。
元溪用力點頭:「很好。紀夫人對下人非常仁厚,其他人也都肯照顧我。」
看他狀態還不錯,顏如玉好歹放心了些,嘆息道:「那就好。活在世上不容易,能多一個人好過些,也是好事。」
元溪敏銳地察覺到顏如玉心事重重,便向他詢問。顏如玉可算找到人傾訴了,於是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說了。
他又道:「如果長興王真要對梁礪鋒下手,梁礪鋒是我家阿郎兄長的副將,勢必會牽連到他。如今何止我愁呢,阿郎也愁,他只是不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罷了。」
元溪安靜聽著,默默抬眼看著顏如玉愁眉不展,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。
顏如玉兀自道:「這世道,當真是……梁礪鋒在戰場上保家衛國,他唯一深愛的人竟還要被人搶,若是他知道了這件事,該有多痛心、傷心、寒心呢。」
顏如玉說者無意,只當是訴苦了,可元溪是聽者有心,他漸漸生出一個主意來。
這主意決絕,若是做了,元溪也不知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結果。
可為了顏如玉……
元溪不動聲色,卻在心裡波濤洶湧地做出了一個即將震驚所有人的決定。
與此同時,外頭的展所欽和紀咸英那邊,他們也在籌劃一件大事。
「看來我給你的毒藥很管用。」紀咸英理理袖口,悠悠道,「你不知道那人,他從來在長安橫行,從前開武館時就作孽不少,如今也算清淨了。」
展所欽道:「仰仗紀夫人相助。夫人對我和玉奴兒頗多援手,我們也不知如何報答才好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