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9頁
「……什麼?」
柳三郎冷冷道:「你去就是了。」
祝瑞把他們三個人看了個遍,完全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:「你到底又要做什麼?從前的事我都不在乎了,我現在只想帶著孩子好好生活。」
柳三郎不耐煩道:「你如今這個樣子,我還能圖你什麼?」
顏如玉越過柳三郎,走到祝瑞面前:「我叫顏如玉,那是我的郎君展所欽。柳三郎要把房子和錢給你,是我們逼他這麼做的,他有把柄在我們手上。不光如此,我們還要他把他的店面給我們,他也答應了。所以你不用害怕,這是真的,隨我們去見坊正吧。」
祝瑞愣愣地抱起孩子,暈暈乎乎地跟著他們走了。
路上,顏如玉羨慕地看著他懷裡的孩子:「這孩子眼睛大睫毛長的,長大了肯定好看。他多大了?」
提到孩子,祝瑞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:「下個月就滿一歲了。他是不是很像我?」
顏如玉點頭:「像,簡直一模一樣。」
他拉拉展所欽的袖子,小聲說:「我也要個這樣的。」
展所欽笑笑,攬過他:「哪樣的?像你的?」
顏如玉理直氣壯:「當然要像我,我好看!」
「那當然,我哪能和你比。」展所欽心服口服,「你這麼好看的,上天入地都難找到第二個。」
顏如玉得意地摸摸小腹:「這就是第二個。」
他們濃情蜜意,祝瑞抱著自己的孩子也挺開心,唯獨前頭孤孤單單的柳三郎,背影仿佛都寫著「悲傷」兩個大字。
顏如玉小聲問展所欽:「你說他和席山柏還會在一起嗎?」
展所欽道:「我覺得不會了。席山柏說會照顧他,可沒說會愛他。」
顏如玉哼哼兩聲:「所以說人不要做壞事,否則將來碰上好姻緣都沒臉要。」
他說著碰碰祝瑞的胳膊:「你說是不是?」
祝瑞愣了愣,淡淡一笑:「怎麼,他也想搶你的郎君?」
顏如玉不屑道:「他也只能想想。」
「果然是因為這樣才有的把柄。」祝瑞嘆了口氣,「他還是改不掉這個毛病。」
顏如玉問他:「他搶了你的郎君,把你趕出家門,那時候你都有身孕了,是不是?」
祝瑞苦笑道:「我哪裡爭得過他。他手段厲害,三兩下的工夫,那個人就嫌棄我了,覺得我沒錢又不會做生意,拖累了他。」
他頓了頓,又道:「可是柳三郎出現之前,他明明對我很好的,我們的日子清貧,但並不艱苦。我也不知道人變心為什麼會這麼快。」
顏如玉轉頭看向展所欽,剛要說話,展所欽搶先豎著三根手指道:「我對你的心蒼天可鑑!」
顏如玉笑了,道:「我沒有懷疑你。我是想說,咱們的雞湯該涼了。」
到了坊正那裡,他們把要辦的事情說了三遍,坊正才勉強聽明白。不怪他,從業這麼多年,何曾聽說過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。
但既然三方都認可,那他就只能照辦。他再三向柳三郎確認,是否真的要無償將所有家產贈送給這三人以及他是否罹患精神疾病,柳三郎咬牙道:「我沒瘋,寫文書吧。」
三方在坊正寫好的文書上各自簽字畫押,坊正目送這四人離去,從此心頭多了個揮之不去的謎團。
「我要回家收拾一下東西。」柳三郎道,「我的衣服你們總能讓我帶走吧?」
顏如玉冷冷道:「衣服可以,錢不行。你最多拿一點做路費,剩下的必須留下。」
柳三郎問他:「我以後怎麼生活?去要飯嗎?」
顏如玉反問他:「這與我有什麼關係?」
柳三郎沉默了一下,道:「好。給我一晚上收拾,我明天就走。」
顏如玉緊接著道:「我們要看著你收拾,否則誰知道你要拿些什麼走?」
柳三郎麻木地點頭。
祝瑞倒是有些慌張,他性格很軟,一向奉行「得饒人處且饒人」,即使是柳三郎這樣的仇人,他也不會對他步步緊逼,即使是懷著孕被趕出家門,他也不敢為自己爭取應得的利益。
所以當他看到顏如玉對柳三郎這樣毫不留情的時候,他是非常驚訝的,可驚訝過後,又隱隱覺得這樣似乎沒什麼問題。
祝瑞用崇拜的眼神默默看著顏如玉,他發現他和這個人的差距不僅僅是顏如玉的衣服更新更好看。
顏如玉轉頭朝他笑:「明天你和孩子就有大房子和錢了,開不開心?」
祝瑞愣了半天,莫名有些想哭。
原來他們哥兒也可以不那麼卑微軟弱,原來他們也可以像一顆發著光的寶石一樣耀眼,而不是一味跟在郎君身後唯唯諾諾。
居然有哥兒可以過上這樣的人生?
祝瑞覺得自己仿佛觸摸到了另一個世界。
天色擦黑的時候,他們和祝瑞分別,跟著柳三郎進了他家。
柳三郎在臥室里收拾東西,席山柏站在院裡看著他。
顏如玉搬了個板凳,坐在門口抱著胳膊,盯著柳三郎的每一個舉動。
展所欽走到席山柏身邊:「我早和你說過。」
席山柏無奈地勾勾嘴角:「你該知道感情不是自己能控制的。」
展所欽點點頭,在石凳上坐下,自己玩自己的。
「你……之後還開花坊嗎?」沉默很久之後,席山柏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