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展所欽計劃得很好。
回家的時候碰上万俟宗極家裡的小廝,他帶來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。
「郎君可回來了!聖旨已下,我家主子升官兒了!主子進了御史台,做了侍御史啦!而且兼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以示榮寵!!主子命我傳話,三日後正午在府中舉辦燒尾宴,宴請諸位同僚,請郎君務必前往陪同!」
展所欽還不太搞得清楚這些官職,但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!御史台,反正他知道這是管官的機構,御史就是督查官員的官!
展所欽也很高興,連連點頭:「好好好,我一定去!」
雖然那什麼燒尾宴是在三日後,但展所欽自然要提前去道賀一下。擇日不如撞日,就今天吧。
但他得先進家去和顏如玉說一聲,万俟宗極家遠,顏如玉還是去不了。
顏如玉有點鬱悶,展所欽道:「我拿到錢就買個馬車,你就能出遠門了,好不好?」
「好吧。」顏如玉嘆了口氣,「那個店面怎麼樣?」
「挺好的,訂了貨直接搬進去就能開張。那兒還有二樓,到時候放張床,你就能好好休息了。」
顏如玉又開心了:「我是不是幫了你的大忙?」
展所欽道:「幫了我特別大的忙。我去東市的時候,那邊很擁擠,到處都是在找店面的生意人,還有人為了爭一個店面而吵架呢。」
顏如玉得意地摟著展所欽的脖子:「有我是你的福氣。」
展所欽親親他:「全天下有你都是他們的福氣。」
「那當然。」顏如玉道。
展所欽去外頭買了點禮物,趕往万俟宗極府上。万俟宗極升官在即,前來拜訪的人數不勝數,他只得閉門謝客。
但門口的侍衛聽展所欽通報姓名之後,還是立刻進去稟報。万俟宗極有過吩咐,展所欽是例外。
展所欽被小廝領著入內,万俟宗極正在院裡練拳,把個樁子打得砰砰砰直晃。
「嚯,了不得。」展所欽鼓掌。
万俟宗極扭頭看他一眼,把纏在手腕上的布帛解下來:「我從前也是這樣教你的,你那身腱子肉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長出來的。」
展所欽道:「但現在也只能浪費了。」
万俟宗極「嗤」了一聲:「也不算吧。好歹要是花坊碰上鬧事的,你能不讓人欺負了。」
展所欽含笑道:「侍御史哈,還不錯吧。」
「侍御史是正職,從六品下。還有個掛名的散官,正六品上的昭武校尉,我按昭武校尉的官職拿俸祿。」万俟宗極道,「總的來說還不錯吧。你的新花坊怎麼樣了?」
「我剛才看了看,比之前那個強,二樓還可以給玉奴兒休息。」
万俟宗極問他:「孩子生下來,管我叫伯父麼?」
展所欽和他對視一眼,點點頭:「當然。」
万俟宗極「嗯」了一聲,拍拍展所欽的肩膀,跟他一塊兒進屋說話。
雖然是升官了,但万俟宗極看起來不太開心,展所欽問他,他也沒說什麼。
他既然不肯說,展所欽也就不好多問了,趕在宵禁之前告辭離去,順便從万俟宗極家薅了一隻很好吃的燒鴨帶給顏如玉。
三天後的正午,展所欽去參加万俟宗極的燒尾宴,以自家人的身份坐在万俟宗極身邊。
「燒尾宴」的說法一般認為是來自於「鯉魚躍龍門」這個典故,但凡能逆流而上、躍過龍門的鯉魚,天上就會有天火降下,將魚尾燒掉,鯉魚就能化身為龍。
因此士子登科或者升官就和化魚為龍一樣,要請同僚們吃頓飯慶祝,這頓飯就叫「燒尾宴」。燒尾宴有固定的菜餚,豪華程度可以與滿漢全席媲美。
甚至還可以邀請皇上一塊兒慶祝,雖然皇上不是一般官員能請動的,但可以把這一車一車的做好了送進宮,皇上高興了吃兩口,就是天大的面子了。
可想而知,這頓飯完全不是為了吃飯,展所欽陪著万俟宗極應酬,觥籌交錯間就不知道喝了多少下去了。
而且宴會上用的是從西域千里迢迢送來的葡萄酒,賣得非常昂貴,即便是官員也不是天天能喝到。大家的興致都很高,葡萄酒後勁兒又大,等展所欽察覺到自己有些暈乎的時候已經晚了。
「我不能再喝了。」展所欽撐著額頭,小聲對身旁的万俟宗極道,「我待會兒還要回家,家裡的要生氣……」
万俟宗極笑了笑,道:「再幫我擔待些,阿兄全指望你了。今天誰都能醉,只有我不能。」
他正是風光無限的時候,都說槍打出頭鳥,此時盯著他的人太多,萬一喝多了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,今晚就能傳到皇上耳朵里。
「……你就是讓我來幫你喝酒的。」展所欽也明白,再說万俟宗極之前也沒少幫他。
他只得重重地嘆氣,搓搓臉道:「吃人嘴短,拿人手軟。」
展所欽就這麼一人喝兩人份的,直到宴會結束,眾人陸續散去,万俟宗極將他們送走,倒回來看展所欽時,展所欽已經趴在桌上一動不動了。
万俟宗極把他拉起來:「我送你回去。」
展所欽閉著眼一個勁兒往下縮,還不忘把万俟宗極的手扒拉開:「別碰我,我是有家室的人!不要臉的玩意兒!」
万俟宗極:「……」
他忍著給展所欽一巴掌的衝動,把他拖到樓下,推上馬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