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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夫人。」馮姈不情不願地蹲了一下,算是行禮。
展所欽出聲道:「其實可以將美人蕉挪個地方,這也不難......」
大夫人笑吟吟看向展所欽,聲音柔和:「挪了地方,二夫人便不能每日推開窗就見著美人蕉了。無妨,砍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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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章 情書與小寶寶
雖然大夫人這樣說,但展所欽還是覺得這些樹可惜,也有些同情大夫人,於是他提了個折中的主意,那就是把樹挖走,也總比砍了強。
這個提議得到了兩個女人的同意,又讓管家去當鋪里知會魏掌柜一聲,魏掌柜也沒有異議。
說干就干,管家很快從外頭找了幾個壯丁,花園裡叮叮噹噹忙個不停。
二夫人懷孕愛睡覺,早就回屋打盹去了,倒是大夫人,籠著袖子站在廊下沉默地監工。
展所欽帶著顏如玉坐在旁邊池塘邊的假山上,一人端著一碗綠豆湯解暑。
天氣漸漸熱了,展所欽沒什麼胃口,喝了兩口就給顏如玉。顏如玉嫌他那碗沒放糖,使喚展所欽去廚房給他拿白糖。
「少吃些糖,吃多了對牙不好,還會長痘痘。小崽子。」展所欽看著他就牙痒痒。
到底還是去給人家拿白糖了。
一路上廊下掛了不少鳥籠子,鸚鵡、畫眉、百靈等等鳥類的叫聲此起彼伏,悅耳動聽。展所欽邊走邊看,一不留神走錯了路,拐到了後門那邊。
他正要往回走,定睛一看,卻見後門開一半掩一半,門外頭是女子的半個身子,門裡頭是二夫人身邊那個黑炭似的丫鬟。她們湊在一塊兒交頭接耳,丫鬟還不時四下看看,防備著別人似的。
展所欽本能地覺得自己窺探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,他趕緊輕手輕腳地離開。
回到花園,假山石上擱著兩個碗,顏如玉不在那兒。
展所欽心裡一慌,下一秒就看見顏如玉跑到大夫人身邊去了,兩人正愉快地說著話。
展所欽走近些,聽見大夫人問顏如玉:「你幾歲了?」
顏如玉掰著手指頭:「一,二,三......六歲了!」
展所欽過來替他說:「回大夫人的話,玉奴兒今年十六歲。」
顏如玉吃驚地看著他。
大夫人溫柔地看著顏如玉:「十六歲?真好。我的兒子本來也該這麼大了。」
展所欽瞬間就明白了,但顏如玉不懂,好奇地問:「你的兒子在哪裡?我可以和他玩嗎?」
展所欽迅速拉了一下顏如玉的小臂,大夫人卻笑著搖搖頭:「無妨。」
她指指心口,對顏如玉說:「在這裡。」
顏如玉今天沒穿那身叮噹當的胡服,也沒穿飄曳的長袍,而是穿了一身玄色窄袖的騎裝,長褲扎在錦靴里,腰束朱紅繡祥雲的腰帶,頭髮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了個馬尾。比起女式的胡服,這身衣服襯得他瞧著多了幾分英挺瀟灑,更俊俏了不少。
大夫人痴痴地看著顏如玉:「多好的孩子,粉雕玉砌的,你娘親怎麼捨得讓你離開她身邊?」
顏如玉倒是開開心心的:「長安好玩,阿郎買了小院子,我就帶耶耶、阿娘和弟弟一起來玩。」
大夫人迅速別過頭去,舉袖擦擦眼角。
展所欽趕緊把白糖塞給顏如玉:「乖,自己玩會兒去。」
「玩兒什麼?」
展所欽敷衍他:「實在不行就把糖撒地上餵螞蟻。」
顏如玉屁顛顛跑了,展所欽鬆了口氣,和大夫人說:「大夫人原可以將這些樹留下的。」
最後一棵桂花樹也被裝在車裡拖走了,大夫人對著桂花樹留下的坑輕笑:「展公子,你知道美人蕉代表著什麼嗎?」
展所欽答她:「美人蕉也叫曇華,傳說是佛祖腳趾上流出的血變成的,它代表著美好的未來,也有......連招貴子的含義。」
大夫人點頭:「是了,連招貴子。與這個相比,區區幾棵桂花樹算得了什麼。」
大夫人轉身要走,忽然又停住:「桂花,是蟾宮折桂的意思。當年嫁來這裡,我種下此樹,就是希望夫君飛黃騰達。不過今時今日,它們沒有存在的必要了。所以展公子,你的事情做完後就儘快離開吧。」
她最後回眸時那個深深的眼神,竟無端讓展所欽後背有些發涼。
展所欽走到顏如玉身邊,他正坐在草地里聚精會神地看螞蟻搬糖。展所欽把他拉起來,拍掉他身上的草葉,問他:「你和大夫人都說了些什麼?」
顏如玉想了想,說:「我問她二夫人的肚子裡是不是有小寶寶,她說是。」
展所欽若有所思。
顏如玉緊接著拋出一個問題:「阿郎,為什麼我的肚子裡沒有小寶寶?」
展所欽正琢磨著古怪的大夫人、古怪的二夫人的丫鬟,冷不丁聽顏如玉來了這麼一句,一時沒反應過來,愣愣的:「啊?」
顏如玉篤定地點頭:「你不知道嗎?兩個人成親了,就會有小寶寶的。我阿娘說的,肯定沒錯。」
展所欽垂眸,看看顏如玉平坦的小腹,又看看他清澈明淨的眼神,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:「你還小,長大了就,就有了。」
顏如玉歪著頭,對他的解釋將信將疑。
「好啦好啦,不說這個了。走吧,我帶你上街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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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光照不足之外,導致美人蕉不開花的原因應該還有肥力不足。崔老丈向著大夫人,自然不會盡心照顧二夫人的花,以致無辜的美人蕉植株瘦弱,它們從土裡汲取到的養分僅僅只夠長莖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