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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說那牛不是我殺的,他說官府不管這個,反正我的牛就是死了。我說我歲數大了不用坐牢,他說那我兒子就會替我坐牢。後來,後來......」
老人說到這兒,泣不成聲,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個嘴巴:「他管我要了牛的屍體,說要去衙門告狀,還說要是衙門來人問,要我將事情都推到恩公身上,否則我的兒子就要坐牢。我一時害怕,稀里糊塗的就答應了。他走了以後,我這心裡越想越不是滋味,我,我真是個畜生啊!」
老人的子侄此時道:「恩公,老人家歲數大了,他又只有我堂哥一個兒子,實在是又慌又怕,一時糊塗才犯下大錯。他後來也十分後悔,這兩天每天都來門口守著,說你關多久他就守多久,直到他不在人世為止。你就大人有大量,原諒他一回吧。」
要說一點也不怪他,那是假的。展所欽從來就不是聖人。
可他也知道,罪魁禍首並非這個老人。
他道:「說實話,我不能毫無芥蒂地讓這件事過去,如果我沒有這麼幸運,我就要坐兩年牢,我家夫郎還不知道會落得什麼結局。我只能說我不再追究了,同時我需要你們幫我個忙。」
老人立刻道:「恩公但說無妨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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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國忌與兩姐妹
又是陽光明媚的一天。
魏掌柜今日休息,不去當鋪。他摟著馮姈睡到日上三竿,被尿給憋醒了。
釋放了回來,馮姈正坐在妝檯前梳頭髮。
魏掌柜看著她神妃仙子般的絕世容顏,羞起來像玫瑰開在了雙頰上。再一比較前妻終日板成城牆的臉,不由得感嘆:「哎,我魏某何等何能,竟能娶到這樣的如花美眷。當真......」
馮姈不笑了,轉身抬眸,靜靜看著他。
兩情繾綣間,忽然「砰」的一聲巨響,魏掌柜整個人一抖,驚慌地跑出去查看。
馮姈與他的反應卻截然相反,她穩穩端坐於妝檯前,將桃木梳子擱回去,微微側著頭,面無表情地捋著垂落的長髮。
魏掌柜剛剛跑到前廳,就見自家的大門讓人活生生踹開了,一眾公門衙捕魚貫而入,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。
魏掌柜在原地轉了一圈,嚇得手忙腳亂:「這,各位官爺,這是出了何事?我可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!這......」
領頭衙役喝道:「你就是魏卓然?」
魏掌柜愣愣點頭。
「拿下!」衙役一聲令下。
魏掌柜措手不及,被按倒在地,雙手反剪著被拽了起來。
「哎喲哎喲哎喲!疼!」魏掌柜齜牙咧嘴,「我究竟犯了何事,你們憑什麼抓我!」
衙役冷哼一聲,道:「犯了何事,還要我來提醒你?魏掌柜貴人多忘事,莫非是忘了自己曾於國忌當日眠花宿柳?!」
魏掌柜剎那間面如土色,嘴唇都開始發抖了。
他抖似篩糠,裡頭他眠的那個花、宿的那個柳,倒是自己款步而出了。
她挺著肚子跑不了,衙役們也就沒對她動粗。於是當天長安城的居民們就見到個奇怪的景象,大財主魏掌柜讓人像小雞子似的拎著走了,旁邊隨行的美貌女子倒仿佛來抓人的女官。
馮姈臉上一貫嬌俏的笑此時蕩然無存。她微微抬著下巴,桀驁地從圍觀的人群面前走過。
今天的縣令再次變了臉,劈頭蓋臉地甩下狀紙,責問魏掌柜是否於去歲三月初七前往平康坊的妓院——含卉家。
歷代皇帝皇后的死亡日期稱作「國忌」,在每年的這一天禁止玩樂,尤其是出入煙花柳巷,這是大不敬。
魏掌柜梗著脖子:「不,不曾,不曾!去歲三月初七,草民就在家中,有草民的妻子為證!」
「你的妻子?」縣令看向旁邊跪著一言不發的馮姈。
魏掌柜尷尬地搖頭:「不,不是她,是......」
「啊,你是說紀氏。」縣令道,「正巧,她也來了。來啊,帶人證!」
紀咸英的證詞對於魏掌柜來說非常不悅耳。
「回明府的話,去歲三月初七,魏掌柜的確在家中。」
魏掌柜還來不及感激紀咸英不計前嫌的援手,卻聽她又說:「不過,他還帶回了一個人,是含卉家的娼妓。」
魏掌柜的身體猛地往紀咸英的方向一撲,他身後的衙役眼疾手快地將他按住。
縣令眯著眼睛,看著魏掌柜:「紀氏說的娼妓,可是你身旁的女子啊?」
魏掌柜猶自惡狠狠地盯著紀咸英,臉上的表情兇狠得像要從紀咸英身上啃塊肉下來。
紀咸英嘴角微揚,始終帶著一抹遊刃有餘的輕鬆微笑。
公堂里劍拔弩張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紀咸英和魏掌柜身上。
此時,一個柔媚的女子聲音響起:「回明府,魏掌柜帶回家的並不是妾身。」
馮姈說完這句話,整個人完完全全變了,周身的氣質說不出的冷冽。
她俯身叩首,朗聲道:「妾身馮婉,狀告魏家當鋪的掌柜逼死了妾身的孿生姐姐馮姈。妾身有物證,也有人證。」
魏掌柜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壞了,他過了半晌才遲鈍地把身體轉過來,眼珠子都不會轉了似的,用一種看毒蜘蛛的眼神又驚又恐地看著近在咫尺的「馮姈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