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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臣,在此恭迎殿下。」
江元良俯跪在剛清掃完積雪的門前,恭敬地以頭搶地。
聞岐策從裡面出來,頷首將人喚起身,江元良這才瞧見身後一同過來的江桃里。
江桃里乖巧地上前就立在聞岐策的身旁,看著自己的父親眨了眨無害的眼眸。
江元良頓了頓,然後又俯身一拜,依樣恭敬地喚了一聲『太子妃』。
當朝講究禮制,君臣分明,哪怕是出嫁高位的女子回門,該拜的依舊得拜。
江桃里受了一拜,才盈盈柔柔地垂著眼眸,乖巧地上前將父親扶起來:「爹爹無須多禮。」
雖然一如既往般嬌柔,太子妃的姿態端得足。
江元良若不是觀見太子在此,是絕不會做出對著庶女行拜禮的。
思緒萬千下,他也端著慈父的臉面,回了幾句。
江桃里藉機詢問了府中的人,得知了娘親已經回來,就迫不及待地尋了由頭離去。
恰好聞岐策有事要與江元良商議也沒有拘著她,任由她去了。
江桃里未曾多想,倒是一旁的江元良瞧著太子如今對待那庶女的模樣,眸中多了幾分思慮。
太子孤傲名頭並非一兩日了,今日卻抽出時間陪她回門,兩人方才講話間也瞧不出任何的生硬。
莫不是短短的幾日她就將太子拿下了?
思此,江元良的目光晦澀地看著上方穩坐不動,面容峻冷的太子,回想了江桃里嬌柔清軟的臉。
另外一邊,江桃里一路疾步朝著後院行去,秋寒得一路屏退下人,差點就快要追不上了。
等她一路狂奔至余香院時,看見立在巨大榕樹下的人,淚瞬間奪眶而出。
「娘親。」她紅著眼侷促著手腳想要上前可卻不敢,只能委屈地喚著。
當年娘親被送走時,她年幼且無能為力,任論如何哭喊都改變不了結局,後來被關在府中受旁人的監視,偶有出府卻一次也未曾相見過。
只因為尊卑有別,哪怕她身份已經足夠低微了,而伶人卻只是比牲畜地位稍高,貴女不與憐人往來。
金三娘面容同江桃里氣質相似,卻多了風塵的媚俗氣,那是常年輾轉不同家主身邊而形成的。
文人騷客,官僚交友之間互相贈妾為常態,更何況連妾都不是的伶人,此種殘忍之事被世人美化成風雅。
她們是風雅,亦是惡濁。
金三娘聞見聲音那一刻回首,甫一看見已然亭亭而立的女兒時,瞬間潸然淚下,然後俯下身跪地。
「太子妃,以後切莫這般喚三娘,您的娘親是江府的正經夫人,勿要沾了晦氣上身。」
江桃里瞬間就明白了,娘親已經知曉了替嫁之事,而現在瞧見她身後有秋寒在,故而擔憂,所以此時是為了提醒她護著她。
江桃里斂下心中澀意,上前將地上的金三娘扶起來,啞著嗓子道:「娘親不要怕,身邊無旁人,秋寒是父親遣派給我的侍女,無人能瞧見。」
金三娘鬆了心,任由著她將自己扶進房中。
余香院的格局並未變,和江桃里出嫁之前一般模樣,哪怕如今住進來的是金三娘,她也未曾捨得移動過房間任何一項東西,只為了好睹目思人。
金三娘被江桃里扶至軟榻上坐著,她則坐在地上的墊子上,將自己的頭趴在金三娘的腿上,眸光微抬看著眼前的人。
「好孩子,這些年過得可好?」金三娘本欲詢問是否受過委屈,可一想起,待在江府如何不受委屈,現如今都已經委屈著行了替嫁之事,若是被人戳穿必將性命難保。
思此,金三娘又忍不住垂淚了起來。
江桃里本不覺得委屈,可真當有著這般關切詢問時,也瞬間跟著一起垂淚。
靜謐的房間中只有兩人默默哭著,無人打攪,似乎要將這些年的委屈都哭盡。
最後還是江桃里率先勉強止了淚,一會兒她還得回去,若是紅腫著眼見了太子被詢問起來,她不好解釋。
雖知曉太子或許都不會詢問,一年之期未到,她還是得警惕一些。
「娘親,不哭了,瞧,跟兩個孩童似的。」江桃里乖巧地跪坐在地上,伸手替金三娘擦拭著眼角的淚。
金三娘也想起了一會兒江桃里還得要回去,捏著絹布用力地擦拭著自己的眼淚,露出慘白的笑出來。
江桃里的心更加疼了,眼淚止不住地唰唰往下掉,金三娘見此又來哄,兩人一來二去幾趟才勉強止住了情緒。
母女倆地抱作一團講話,講的皆是小時候的事,因為金三娘並未伴著她成長。
很多事江桃里連記憶都沒有,卻還是認真地聽著,等到她說累了再乖乖地送上一杯茶,時間轉瞬即逝,臨到了即將要離去的時候。
這時江桃里才開口道:「娘親,你在江府等我一年好不好,到時候我一定接你離開,天地浩大,我們去什麼地方都可以。」
「桃桃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金三娘聞言立即關切開口,她早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,幾乎這話一出就察覺到了。
聽見娘親言語中的關切和擔憂,在一切還沒有落地之前,江桃里不敢說出來自己已經同太子私下和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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