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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寒半跪在蒲墊上,拿起木篦輕輕地梳著頭髮。
果然一聽是雙雙來找她了,也不再逼自己喝藥了。
江桃里嘴角翹了翹,然後壓了下去,頗為愁思地顰著眉,灼若玉蘭如染珠的荷。
畢竟雙雙也不能每日都這樣準時而至,等回來她還是得喝那些苦澀得令人作嘔的藥。
很快就梳好了髮髻,秋寒起身拿過架子上的雪羽大氅,立在她的面前手法熟稔地繫上。
「小姐,今日可要奴婢作陪?」秋寒看著眼前模樣乖巧得不像話的少女,聲音柔了柔。
江桃里的眼神忽閃片刻,搖了搖頭:「你上次不小心將茶水都灑在了雙雙身上,雙雙如今還在生氣呢,今日就不帶你了。」
秋寒聞言略微啞然。
確有其事,但那茶水是小姐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擺,當時候不知怎麼就隨手拉了一下正在倒茶的她,這才無意之間全都灑在了程小姐的身上。
程小姐是小姐的閨中密友,自然是不會怪罪於她,所以這火氣就只好發在了她的身上。
秋寒無法作陪,但又不放心,只好遣派了幾名機靈懂事的丫鬟跟著,然後親自將江桃里送上了馬車。
江桃里一臉乖巧地坐進去,當車帘子放下來時,臉上的表情也一道落了下來。
她懶洋洋地靠在軟椅上,呷了一口茶,舉手同足是天然的嬌媚。
距離江府到梅林有些時辰,寒氣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地鑽進來。
向來畏寒的江桃里裹了裹身上的大氅,偏頭倚靠在馬車頭托上閉目養神。
白絮飄揚,盛京被籠罩在銀裝素裹中,霧氣蔓延如登仙境,而梅林向來是文人騷客愛來的地方。
賞梅,品茶別有一番風味。
但今日卻被人私包了,旁人根本就進不去。
但因為梅林是國子監祭酒用來給學子舉辦詩宴而建造的,邀她前來的是祭酒家的嫡女程雙雙,所以這才能進來賞雪烹茶。
今日梅林不開放招客,所以沒有開放停泊處,江桃里的馬車自然也是進不了,就被停放在了外面。
跟來的丫鬟婆子不似秋寒,江桃里不讓她們跟來,她們便無法,只得留在原地。
她裹著雪羽大氅,戴著兜帽徒步往裡面走。
寒風肆意凌刮著,似要將她瘦弱如小玉蘭的身板吹倒。
走在被白雪覆蓋的石板路上,江桃里還在想程雙雙邀她出來是做何事,總不能是對那些個詩書感興趣了吧。
思此,江桃里嘴角上翹抿出一抹笑來,眸光柔柔的,遠遠看過去猶如寒風中蕭瑟的纖細花枝。
此處距離梅林尚且有一段路程。
她抱著湯婆子緩步往裡走著,就快要越過連環橋了,忽然聞見身後傳來馬蹄嘶鳴的聲音。
還不待她回頭,便察覺一陣寒風挾裹著一股子肅殺而來。
「啪——」
帶著倒刺的百節連環鞭子打在了地上,如雷雨季的通天響雷。
頃刻,地上鋪滿的厚重積雪就被打開散在兩邊,露出了青石板,而石板上帶著明顯的鞭痕。
長鞭子揮地的聲音過於大了些,江桃里膽子本就不大,當即就被這帶著煞氣的鞭子聲嚇得跌坐在地上。
錯金纏枝的湯婆子滾在了地上。
她剛想要伸手去拿,只見被一隻馬蹄壓了上去。
人都不見有這樣過分的舉動,更遑論是馬了。
江桃里還伸著手,見此場景,神情錯愕地抬了起來。
大約是冬日的陽光折射了白雪,所以她有一瞬間的晃神,差點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。
雪白健美的馬上坐著一位身著窄袖扎規的人。
他面戴黃金煞鬼面具,而面具上纏繞著血紅色的紅線,順著往後纏繞在頭髮上,一眼就能瞧出並非是盛京人的裝扮。
他手肘撐在馬頸上,面具之下只露出了殷紅的薄唇和線條流暢的下巴,下頜微微揚著,給人一種散漫的詭譎感。
江桃里目光落在他手上纏繞的鐵鞭子上,無意識地吞咽了口水,害怕地將自己的手收了回去,藏在了氅服中。
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一身煞氣的人。
馬上的人也沒有想到,自己不過是隨意打了地上的雪,有人就能被嚇得跌坐在地上。
他漫不經心地低眸,和坐在雪地里神情呆呆的人靜靜地對視。
只見她雲鬢微亂,身著完全可以將她罩在裡面的大氅,戴著雪羽兜帽,露出了一張嬌嬌柔柔的臉,好似語氣大一點就能將她嚇得淚眼汪汪的。
「嘖。」他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聲音。
「雪駒,腳下的東西,還給小可憐。」他語調懶散甚至帶著幾分惡劣,抬手拍了拍馬的脖子。
方才還踩著湯婆子不放的馬,仰頭鳴叫一聲,聲音響亮,然後才不舍地鬆開了腳下踩著的東西。
江桃里被這樣響亮的馬鳴聲驚到了。
無他,只是從未聽過這樣難聽的馬叫聲,亦是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不堪入耳。
「下次別什麼東西都搶,搶點好東西。」他也像是厭極了馬鳴的聲音,手中勒緊了韁繩,馬蹄揚起,這才止了馬叫聲。
聽見他的話,江桃里臉色青了起來,心有不悅卻沒有顯露出來,斂著的眼睫顫了顫乖順地低著頭不言。
這湯婆子可是進貢的東西,是長姐見她冬季手涼而送過來的,怎麼可能不是好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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