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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她提著裙擺往上走著,耳邊那種聲音越來越明顯了。
並非是一個人,是兩個人,呼吸急促交織在一起,隱約還有水漬拍打的聲音。
江桃里終於看清,聽清了。
頃刻,她只覺得眼前一黑,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暈了過去,還好及時伸手扶著牆面,這才緩了過來。
她此刻緊緊地貼在牆面上,雙眸驟縮,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,睫毛飛快地顫著。
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此處見到,那向來端莊的長姐倒在鋪滿書的書案上,正衣裳半解地抱著男子的頭,神情迷離。
而那俯甸在長姐身上的男子,竟是她尊重信賴的柳先生。
生怕自己泄了聲音出去,江桃里抖著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,想要走下樓就當從未來過,也未曾見過此番場景。
還不待她抖著腳走下一個台階,之前在閣樓下她逗過的那隻狸花貓,竄了出來。
小狸奴跳上了高台,在江桃里充滿恐懼的眼中,將那擺放在上面的燭台推倒了。
暗幽幽的火苗立即將底下的書燃了一角出來。
江桃里身體比理智反應得要快,提裙子邊往外跑,但任她反應如何快,身後還是傳來了長姐,帶著喘息和冷靜的聲音。
「桃桃。」
江桃里的腳步動不了了,慘白著臉轉身不敢抬頭,語氣訥訥地回應:「長姐……」
她在腦子裡面瘋狂找著理由,可眼下的場景,任由她再是聰慧都沒有辦法破解,只能等著長姐從閣樓上走下來。
像是一抹月華照在了江桃里的身上,又冷又覺得難以面對。
江清秋款款地走了下來,鬆懈的衣袍都沒有去整理,越過江桃里上前將燃起的書蓋滅,然後伸手抱起了一旁調皮的小狸奴。
「桃桃,和姐姐聊聊如何?」
江清秋,如她名字一般,清冷高傲,所以江桃里從未想過,今日會見到這樣的一幕。
她僵硬著被長姐拉上了閣樓。
屋裡的氣味還沒有消散,一襲正青色衣袍的柳允川正推開了窗戶,冷冽的風吹來,江桃里瑟縮了一瞬。
江清秋的目光掠過身旁模樣嬌媚的庶妹,挑眼看著窗前一樣漲紅著臉的人,溫聲道:「關窗吧,桃桃身子弱,吹不得寒風。」
寒冷的風被隔住了,可江桃里卻依舊沒有感覺到暖和,被拉著坐在一旁好一會兒才回過了神。
江桃里抬眸看著對面的兩人,忽然在腦海裡面冒出一個詞,男才女貌。
柳允川,當年是做過狀元的,卻因為不喜朝堂紛爭沒有去任職。
長姐江清秋,飽讀詩書,名門貴女的典範。
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很難以接受,但現在卻好像覺得沒有什麼了。
「桃桃,不要怕。」長姐聲音如往常一樣溫柔。
江桃里頃刻紅了眼,看著長姐千萬句話想要出口,最後只剩下了一句:「姐姐,你這樣以後如何嫁入太子府啊,太子府……」不會接受不潔的女子。
哪怕是大臣家中備受寵愛的嫡女,只要嫁過去了,一旦被發現了那便是死期。
雖然她未曾經歷這些,但她看過不少的史書典故,長姐這般作為是打著不要命去做的。
江清秋看妹妹真心實意地關心自己,心中一軟,坐了過去,伸手擦拭了她眼角的淚,順便給了柳允川一個眼神。
柳允川看了看哭成淚人兒的江桃里,緩緩點了點頭,起身下了閣樓守在了外面。
屋裡面只有兩姐妹後,江清秋才緩緩開口道:「桃桃,知曉你關切姐姐,但姐姐這樣做,也是別無他法了。」
她喜歡柳允川,但也清楚自己的身份,剛開始還能克制知曉身份懸殊。
可當她前去同父親說不嫁太子時,卻無意間聽聞了一件事兒,此事有關江府全族,甚至是尚且還掛在脖子上的頭顱。
她無法接受也無力阻止。
前幾日父親接了太子府遞過來的庚帖,換了八字,亦是知曉太子是個性格古怪之人,還是要將她推入火坑,最後僅僅剩下的血脈親情也被磨滅了。
傳聞那太子五歲便能提劍殺人,十二便飲生血,性格也時常千變萬化,宛如未被馴化的野蠻人。
雖然如今差幾日弱冠正式受太子封印,且也未曾傳出來旁的古怪事,但江清秋很多年前無意撞見過一次。
她只記得太子身材如熊,凶神惡煞提刀的模樣,為此回來還生生做了幾場噩夢,此事江桃里也知曉。
江桃里知曉長姐向來是不願意嫁給太子的,可未曾料到長姐行事會如此大膽。
冷靜想來,這樣的大膽反倒讓她有些爽快的感覺。
江元良斂財瘋魔,將她娘親送人,就連長姐的娘親,也是被他逼死的,是為不讓他這般瘋魔斂財,而上吊自殺了。
江元良大悲之後依舊不改,反而變本加厲的將她養成了『貨物』。
正是因為在某些時候和長姐經歷相似,兩人的關係甚好,並無旁人府上的那些不堪齟齬,倒真有幾分長姐如母的意味。
尚書府至今沒有女主人,原因便也是在此,歷經夫人上吊自殺的事情,江元良如何在外風流,絕對不會再娶,為此還博得了『深情』的美稱。
夫人頭七未過,他與樓中左右擁抱紅胭脂,何其可笑的『深情』。
但江桃里還是不太理解,長姐為何這般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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