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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岐策垂眸,指尖蹭過上面刻著的字,並未發現不同,所以抬了下頜示意。
另外一枚如珠灑落般落下、被輕巧地接住,聞岐策的臉色這才微微一變。
習武之人先習持重平衡,哪怕只是枚銅錢分別置於掌中,輕甸是能靈敏地分出不同。
雖銅錢無法做到每個都如出一轍的重量,但也不會相差太大。
掌心攤開,他的目光落在上面,露了晦澀。
真假分明。
「瞧,扶風府的風真大,一眨眼間就刮到了盛京。」聞齊妟還有閒情說笑。
夏惡之事當年死了那麼多的人,大量的□□流轉民間,貨價一抬再抬,不止朝堂動盪,百姓對大周皇室生了疑。
本就世家權重,天子失威儀何等可怖,所以聖人才會不顧眾人阻攔徹查此事,當年的血可是在盛京流了整整七日,這才無人敢再碰此物。
扶風府傳來國士發現私自鑿礦鑄錢後身亡,聖人靈敏嗅見此事,所以才將重任交付於他的手上。
沒有想到當真已經開始廣流於市面了,天子腳下的都城尚且如此,他無法想其餘的都城那些人,用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。
一旦大面積被人發現,國,必將再次失信,若此時他國來犯,後果不堪設想。
思此聞岐策站起了身,伸手拿起一旁的外裳披於身。
他臨前走了幾步,忽地停下了腳步,偏頭睥睨腳步絲毫沒有要跟隨的人,扯了嘴角道:「此番要緊之事自少將軍面前發生,不入宮?」
桌前正彎腰去把玩兒狼毫筆的人手指一頓,少頃抬起臉,殷紅的嘴角輕勾,華光瀲灩,帶著三分輕慢地若有所指。
「阿策哥哥的事兒自當也是我,畢竟啊,我沒少替阿策哥哥做。」
二月底,春寒料峭過後,一夜之間粉白桃花相續開放,盛京似瞬間有了生機。
江桃里每日都能在案上收到不同的花,今日是桃花,粉白花蕊的桃花被修裁得如探春名畫。
江桃里照常將花準備從白玉瓶子中拿出來,但這才卻有些遲疑了。
許是桃花生機最盛,將滿屋清雅襯托得荼蘼生輝。
最終她還是沒有將花拿出來,只取了上面的一瓣花,夾在已經撰寫好的《康國志》中。
不久前國士在扶風府慘死,太子被授命前往接國士靈柩回盛京,前幾個時辰已經動身前往了。
陽春白雪,本該是陽陽高照好時節,盛京朝廷卻無人心安。
因為府扶風府又死人了,乃是那國士首徒橫死在替其師斂屍之際,不知發現了什麼慘死靈柩前。
而太子前往扶風府,親自接國士靈柩遭遇了刺殺,如今正下落不明。
聖人大怒之下,光是摺子都扔擲朝中大臣無數次,貶責了不少盛京中的大官員,無一不是衛宣王黨的人。
大理寺祭酒持笏出列,忽地狀告戶部尚書江元良監管不力,並且呈上坊間流通的惡錢。
誰都知曉惡錢之事,是踩在聖人心口的大事,但凡涉及之人皆遭殃。
果然聖人篡奪了戶部尚書江元良的官印,留府待省,此事交由長平少將軍主查,指揮使陳雲渡為輔。
一個早晨便發生了這般多的事,是眾人沒有想到的。
結果早朝都還沒有上完,聖人便暈於殿前。
眾人這時才在晦澀中似瞧出了幾分門道,聖人疾病纏身,所以現下太子若是沒有了,大周便只剩下一個衛宣王可以擔當此任了。
朝中風雲詭譎,自然也燃燒到了江桃里這邊。
江府出事,她這個江府出來的太子妃也不能倖免,為了避免麻煩,她近日索性不再出門。
但因為太子遇害之事,讓江桃里本應是一月一入宮,漸變成了每日都需要入宮覲見。
隔著簾帳,裡面躺著因太子之事病臥的皇后,左邊正半跪著一臉愁容的懷玉公主,一口一口服侍皇后吃藥。
皇后甫看見江桃里對其招手。
江桃里褪了鞋襪,赤腳踩在柔軟的毛毯上。
「母后。」她乖順地垂著首,接過了懷玉公主手中的藥,準備餵皇后卻被推了。
在皇后的意示下,江桃里將碗擱置在了一旁。
「好孩子,出了這檔子事兒,連累你擔驚受累了。」皇后觀江桃里眼底青黑,寬慰著。
江桃里瞬間啞然,沉默地垂了頭。
她確實自從太子遇害之事傳來便莫名夜夜夢魘,一個人在屋子中時常能感受到一雙眼睛,似乎在冰涼注視自己。
皇后寬慰了幾句,就將江桃里放了回去。
高大巍峨的宮殿被春意盎然的參天大樹環繞,浮萍滿地,碧綠而明淨似染似天成。
江桃里走在宮道中,忽然被冒失的宮娥撞了一身的湯汁。
驚斐見狀橫眉冷對,出來呵斥了那宮娥。
江桃里見那宮娥似是新入宮的,並未讓驚斐糾結此事,只朝著宮外疾步走去。
等回去換衣的時候,江桃里忽地從衣襟中抖出了一張小紙條,攤開一看,頓時嚇得扔著這張來路不明的紙。
過了良久,她才平息驚駭,將地上的那張紙撿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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