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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桃里好似聽見自己狂跳不穩的心,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手腕上。
她隱約記得,那手腕上是有一串珠子的,拇指大小,顆顆粒粒皆是珠圓玉潤,配上那冷白青筋可窺的手腕,好看得不像話。
然而現在啊那冷白透著青筋的手腕上,乾乾淨淨的。
眼前的人不講話,目光卻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腕。
聞齊妟順著視線往下看,並未看出手有何不同值當,她這般瞧著不放。
江桃里看了幾息,努力克制了自己的呼吸,面上如常地平靜,內心卻掀起了驚濤拍岸。
方才在前廳,她還看見手腕上有的。
太子一襲白衣玉冠,再配上木色菩提珠,低垂眉眼時像極了拈著花的菩薩。
而他的手上沒有。
且最主要的是,他一襲玄衣金冠,面容顏色姝艷,行動之間皆從骨子裡透著漫不經心的張力。
和方才在外面看見的人判若兩人。
「殿下今日怎的穿了玄色衣裳了,往日瞧著跟衣不染塵的一片雪兒似的。」江桃里捏著自己的衣裳,輕聲地問著。
聞齊妟眨了眨眼低頭瞧了瞧,這樣的衣裳也沒有少穿,今日怎麼就關心起穿著了?
又是看手發呆,又是瞧衣裳關切。
聞齊妟品了品,嘴角上揚的弧度往下壓了壓,神色冷了冷,漫不經心地抖了抖衣袖,「偶爾換換顏色。」
江桃里抿唇還欲要問,對面的人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,清冷斯文得如天邊一輪月華容。
「接下來是想要問我,怎麼趕在你前頭出來的嗎?」他頭微歪,眼倦倦地覷著,「從前廳過來也用不了多少時辰,你步遲遲地銜風而來,半柱香的路程,硬生生地走了這樣久,可叫我好等。」
前廳沿路過來需要行過水橋風亭,她不著急,所以是慢慢行來,而回來之前,還去遣了院中的丫鬟婆子。
如此算來其實比她要先到也在情理之中。
大約是先入主為先,她先一步離開前廳的時候,人還坐在前廳看書。
結果等她回來推門,倏的一瞬看見屋中的人,所以還當自己生了妄。
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太子。
江桃里想通後,緊繃的表情鬆懈了下來,抬眸看著眼前的人道:「殿下等我做什麼?」
聞齊妟此刻正磨著後牙,勾著殷紅的嘴角笑,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冷意。
「方才你走後,我才想起來忘記提醒你一件事兒,明日入宮時帶上些庫房的碧螺春給母后,她一向喜歡茶,這是從扶風府帶回來的,尚且還新鮮。」
宮中想要什麼樣的茶沒有,還勞煩太子親自過來提醒一番?
大約是極其珍貴或是有旁的作用。
江桃里不敢怠慢,點頭應下了。
他好像專門來提醒這件事的一樣,說完就沉著臉色離開了。
等人融入月色中後,江桃里若有所思地將門闔上,然後再朝著床榻行去。
她在想,太子哪來的時間,還能換一套衣裳再來?
與此同時的另外一邊,文軒苑的大門驀然被大力地推開。
案前坐著如菩薩低眉拈花的青年微微抬首,清雋冷清的面容如常,冷白的指尖輕叩桌面。
「怎麼了?」
「怎麼了?」聞齊妟冷嗤著重複,俊美無儔的臉上帶著寒意,幾步上前抽出他手中的書隨手一扔。
「你說怎麼了?」
「又胡鬧。」聞岐策目光順著落在地上的書籍上,起身緩步蹲下撿起,欲要起身脖子卻一涼。
他微微偏頭便看見架在脖子上,正冒著寒氣的匕首。
身後的人殷紅的嘴角微勾,昳麗的眉眼涼薄地彎著,眸中帶著狠戾道:「前廳一個,房中一個,好玩兒罷。」
聞岐策似恍然地輕『哦』了一聲,眨了眨眼評價道:「尚可。」
匕首朝前一寸,脖頸刺痛後冒出細小的血珠。
「阿策哥哥是想要和我搶人嗎?」聞齊妟語氣似愉悅地上揚著,「可我現在不怕麻煩哦。」
半蹲在地上的聞岐策聞言默了默,轉頭看向他,一樣的面容,卻因兩種不同的性格,而使人很容易分辨出來。
阿妟其實比他要生得昳麗漂亮,眼眸也更深邃堅毅,渾身都是野性的張力十足,能溫柔亦能張揚
所以阿妟可以冒充他,但他卻冒充不來阿妟,只要去江桃里的面前一定會露餡。
聞岐策眨了眨眼,緩緩地開口:「我也想……」
他也想要江桃里。
「嗤。」
他的話一落,聞齊妟便笑了,笑得瀲灩的眸中帶著寒意,蠕動唇道:「你想?」
「江桃里是我一個人的,哥哥,想哪天死,我先替你提前討個好位置。」
聞岐策聽此言後,遺憾地垂下眸,抬手矜持地推開脖子上的匕首,「算了,再過幾日罷。」
聞齊妟冷笑著收了匕首,站直身,居高臨下地冷漠覷著,這個看似清心寡欲的孿生哥哥。
他就是這般,什麼都想搶。
旁的或許還能讓,唯獨江桃里不行。
杏花雨霖霖。
江桃里又入了一趟宮。
皇后依舊拉著她的手,好幾次欲言又止,最後才緩緩問道:「肚子可有動靜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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