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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雙眸如他以前還住在東宮時,曾養過的那隻貓兒,讓人忍不住伸手拂過。
真可愛。
聞岐策巡睃著她的臉,嘴角的笑意愈深,如同神龕中被供奉著,那不染世俗塵埃的神佛入了世俗。
江桃里震驚過後,勉強擠出一個似驚似笑的神情,小心翼翼地道:「殿下方才不是還和我在屋裡下棋,怎麼這麼快就在這裡了?」
真的太快了,就半盞茶,她就只離開了半盞茶的時辰。
江桃里雙手抓著身後的欄杆,不讓自己抖得很明顯。
而眼前的人微揚眉,似真似假地笑著道:「自然是,有兩個我啊。」
聞言,江桃里的臉色算是徹底變了,腦子一片混亂,張口想要講話,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。
兩個太子。
太子有兩個?
她還在夢中未曾醒來罷,不然怎會聽見這般離譜的事。
大約是她此刻的表情有趣,聞岐策也展顏一笑,清冷散去,帶著逗樂成功的狡黠,「騙你的。」
「剛換一套衣裳,就不認識我了嗎?」
他說這話時微垂眼睫,帶著幾分漫不經心。
江桃里的心隨著這句話砰砰落下,彎著嘴角:「殿下還是莫要再開這樣的玩笑了,我差點就當真了。」
若當真有兩個太子,她怕是會忍不住連夜收拾行囊跑路。
「好。」聞岐策不甚在意地點點頭,「回去吧。」
江桃里獲得首肯,立即離得他遠遠的,腳步飛快地朝著前方行去。
風中帶起一股清甜的氣息,聞岐策立在原地,輕顫眼睫,看著那恨不得飛奔的人影,彎眼笑了。
月朗星稀,皓空上絳河點點斑駁。
聞齊妟似玄色流星劃破黑夜,一路行如驟雨,抬手推開了書房的門。
書房書案捧書端坐的人涼薄地掀開眸。
聞岐策看了進來的人,似未曾瞧見那臉上的神情,垂下了眸子。
他將視線放在上邊,緩聲道:「下次進門之前輕聲些。」
「呵。」聞齊妟身上還披著從外面帶進來的涼意,自看見屋子裡的人後,胸腔的火焰強行壓了下去。
他朝前走了幾步,手掌撐在桌面上,似笑非笑地扯著嘴角,狼眸狠厲,「這會兒曉得不該讓人發現了?方才怎麼就不擔心。」
聞岐策垂眸顫了眼睫,沒有答話,專心看著上邊的字。
「好哥哥,穿了和我截然不同的一身出來,這心思可真如一碗水啊,一眼看到底。」聞齊妟冷覷他的紋絲不動。
似想起了什麼,轉言問道:「聽人說,那日你來了院子尋我,怎麼後面不見進來?」
他說的那日是兩人在青天白日屋內苟且?
聞岐策聽見這話,從書中抬起了眼眸,掠過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、眉、眼、鼻、唇、以及身量無一不是如出一轍。
若是再連表情性子都裝得一般,只怕是最親的人也分辨不出來。
幸而自幼時,兩人除了相貌之外,其余皆相差甚遠。
「那阿妟兩個身份相互著用,可還好玩?我還當你是想換回來呢。」聞岐策放下了書,眼尾上揚清冷地笑了,眸中一片寂靜。
「這可真是巧了。」聞齊妟隨手拿起桌子上的書。
他左右上下瞧了瞧,只從上面看見了一個『偽』字,臉上的笑更加濃了。
「如長平那一戰一樣,送出去的東西,就像是竹籃打水一場空,風過了無痕,闃無人聲的夜都是殘肢,濃血如河流進坑裡……」
「夠了。」向來穩重的聲音隱約不平,似忍了許久,終是開口將這些打斷了。
聞齊妟如他所願地停止了往下的話,精緻的下頜微揚,嘴角噙著冷笑等著。
聞岐策抬眸與他對視,如火如水,從頭到尾都是並不相容的。
「所以你從一開始就說人是你的,不斷提醒我,不斷告訴我,不就是想看見這樣一幕嗎?」
聞岐策的嘴角下壓,似菩薩低眉順眼,滿是清冷,語氣雖平靜卻暗藏了翻湧的波濤:「怎麼現在你倒是先著急了。」
「我急?」對面的人輕嗤笑一聲,滿是嘲諷:「梅園中故意溫酒,知曉我脾性定會將酒灑在你身上,再將人送去一開始就準備好的裡間,而我定會去將那女子送走。」
「恰好,我又在來時遇見過一位姿色穠麗的女子,我生性多疑定然將人記下,議事之地選在不常去的地方,江桃里能往那邊跑是理所應當的,正如我看見一樣順其自然。」
「而我就會想啊,好哥哥都已經提前包了梅園,哪來的女子誰進得來。」
「……」
聞齊妟一點點地數著,坐在案前的人依舊低眉輕捻手腕上的菩提珠,不動如山。
「現在究竟是誰著急?」
「你連初遇都安排得這般如夢似幻,我隨口提醒你幾句有何不可?」聞齊妟含著泛冷的笑,說著:「哥哥,我這是在如你所願啊。」
他從一開始就知道,只不過唯一不知道便是,江桃里不是那位未來太子妃,所以順著落入提前設好的美人陷阱中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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