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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齊妟腳步往後撤了幾步,眼尾漸漸變得微紅,眼前被霧氣籠罩什麼也看不清。
他方才得知聞岐策派人來接她,那一刻他怕極了她沒有絲毫留戀,轉身便將他拋棄同旁人離去。
思此,他的嘴角不自覺地扯了扯,眸中落了一層灰,死死地盯著上面那道傷痕,腦中也不斷浮現方才她求自己不要殺沈知寧的畫面。
有那麼一瞬間,他想要將沈知寧大卸八塊,可又想起當時在衢州,她如今都還有陰影。
江桃里害怕地伸手,扯過一旁的被衾將自己裹著,煞白著臉蜷縮在角落,顫著濕潤的眼睫,怯弱地看著他。
她在恐懼他,從頭到尾對他都是害怕,除了害怕便只剩下恨意了。
他冷著俊臉,嘴角卻是空洞地笑著,將腰間的刀拔出來。
江桃里受驚地猛往外面爬。
還不待她爬出去,哐當一聲,那把劍就被扔至她的面前。
江桃里看著那把劍,動作僵住了。
「想走嗎?殺了我就可以走。」他蹲在床邊抓住她的腳踝,語氣竟然是難得的平靜。
江桃里一怔,看了看眼前的劍,再抬頭看著頭頂神情冷漠的人,喉嚨乾澀。
她根本不敢去撿那把劍,也不敢去看一眼。
他將地上的劍撿起來,不顧她的掙扎,強行將劍塞進她的手中,架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「殺了我,你就能走。」他眼尾漸紅,半跪在地上,仰著下巴,臉上依舊是平靜的冷漠。
他真的受不了,她眼中沒有他的日子,每一日都擔憂睜開眼她便跑了。
江桃里握著的劍止不住地抖著,這句話像極了催命的符咒。
她一個也不想選。
江桃里眼前被霧氣籠罩,不肯眨眼。
「怎的,是提不起劍嗎?」他面無表情地看著,道:「之前要殺我的時候,怎麼就能拿得起那些東西,如今就不可以了?」
他握著她的手,拿著劍往前移一寸,脖頸上的血痕顯出來,滴答順著往下落。
「殺了我,你往後想去何處都可以,再也無人追著你不放。」他喉嚨乾澀,聲音喑啞,死死地看著她,企圖在她眼中看出一絲不舍。
江桃里垂著眼睫,視線落在劍上滴著的血,恍若大醒般尖叫一聲拼命松著手,像極了那日在衢州發病的模樣。
聞齊妟見狀丟棄了劍,上前想要去查看卻被她猛地躲開。
「你究竟要我做什麼?」江桃里攥著衣襟,含淚顫抖著嗓子,一寸都不讓他靠近。
聞齊妟見她再次這樣抗拒自己,動了唇,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心口空蕩蕩的。
她沒有要殺自己的心,以前分明還有的,如今連對他的殺心都沒有了。
那他還剩下什麼?
聞齊妟臉上血色褪去,動了動唇,問道:「想要你愛我,很難嗎?」
「愛?」江桃里眨了眨眼,將臉藏起來。
她想起來沈知寧的愛,是輕而易舉的放棄,太子浮在表面的喜歡,卻背地將她真心踐踏。
她不敢想,聞齊妟他是真的愛嗎?
「你能不能公平一點,將給過別人的東西也我一點。」一向倨傲的他矮下身,語氣帶著祈求。
江桃里將臉藏在柔軟中,眼眶乾澀,久久發不出任何聲音。
兩人似陷入了安靜的對峙中。
良久,床上的江桃里動了動身。
「齊妟。」她輕聲地說著:「是因為我不屈服,所以才越發想要占有嗎?」
聞齊妟倏地抬起頭,眼眶洇紅,喉結輕滾,「你看不出來嗎?為了你,我連命都可以不要,你卻說是占有?」
語至於此,他突地哽咽一下,仰頭將眼中的淚逼回去,垂在身側的手隱隱發顫。
「我聽見過。」江桃里轉過眸,杏眸睜得大大的,如被攝魂的破布娃娃。
「很久之前,你同太子在書房說的話,你們說的話,我一刻也無法忘記,若是你與太子之間有什麼仇恨,能不能不要再拉上我,我真的害怕……」
她一直都無法忘懷,那被拋棄不要的香囊,還有他們說的話。
言語中是上位者對卑賤之人的審判,輕蔑,不屑。
所以她情願將心門鎖緊,也不願意讓任何人再碰到。
可如今他卻想要,但她根本不敢給。
聞齊妟想起那日說過的話,只恨不得重生回去,在知道她在外面聽見這些談話之前,將自己的嘴捂住,毒啞。
「對不起,我……」他想要道歉。
「你可以先出去,讓我靜靜好嗎?」江桃里出聲時唇微微顫抖,忍著想哭的情緒,可憐地將身子蜷縮起來。
她什麼都沒有了,經受不住任何人的再次被玩弄。
聞齊妟看著她毫無安全感的模樣,緩緩起身,「不管你行不信,那樣的話,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說半個字,也不會再強迫你做任何不喜的事。」
床上的人沒有動。
他深深了一眼轉身,腳下踉蹌地朝著外面走去。
十三還跪在門口,見他慘白著臉,臉上還印著紅痕,料想方才在裡面並不愉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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