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8頁
這般想著,江桃里心才緩緩放下來,卻已經還是隱約縈繞著強烈的不安。
這個不安一直持續了好幾日。
大概是外出被太子撞見了幾次,後面這幾日,江桃里總是會不自覺地打量著太子。
越是打量,她就感覺有什麼地方越是不對勁。
比如,太子手腕上的那串珠子,時常有,時常無影蹤。
還有一次,宮中送來的補藥下來時,她端給太子無意間打翻了,正打算彎腰去清理卻被攥住了手。
「怎的這般冒冒失失的。」
倚在搖椅上的人直起了腰,將她就快要碰上破碎陶瓷的手捏住,言語冷淡,帶著細微的不悅。
「這些一會兒下人會來處理,哪裡需要你碰。」
江桃里僵著手,點了點頭,站起來,視線落在他的手腕上。
沒有戴珠子,而且手上好似有不知是拿刀劍的繭,還是拿常年拿筆的繭,碰在手腕上有細微的疼痛。
「方才你說到什麼地方了,接著說。」聞齊妟神色怠倦,懶懶無骨似地回了躺椅上,骨節分明的雙手扶在把手上。
方才說到了哪裡?
江桃里一時間也有些想不起了,滿腦子都是那雙手,怎麼能千變萬化?
「方才你說我在風亭中教你下棋。」聞岐策正半眯著春情泛泛的眼眸,容貌穠麗似好女,是天生就該肆意的風流相,寡情又散漫。
他的聲音也是倦倦的:「然後我教你用白子,把黑子都吃掉了。」
江桃里想起來了。
方才是無意間說到過這件事,但她好像沒有說過白子將黑子吃了。
或許說了,是她忘記了?
江桃里有些不確定。
聞齊妟掀開薄薄的眼皮,肆意風流的皮骨下滿是涼薄,語氣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散漫:「將棋盤擺進來。」
門外的人輕聲應答,很快就擺出了棋盤。
江桃里茫然地看著棋盤擺上來。
不是之前在風亭中的那種黑白玉棋,而是一盤古戰棋。
堂堂正正四方棋盤,九條平線縱橫交錯著,紅黑兩方各自居在領地。
「你一向喜歡看些兵書史記,想必也會些戰棋吧。」聞齊妟將棋盤擺好,做了請的動作。
這話倒是對了。
江桃里不會其他的棋,戰棋確實有所了解,但也並不精通。
她坐在他的對面。
「上次我教了你絞殺圍堵,現在再教你其他的玩兒法。」他噙了一抹肆戾的笑,拿著棋杆兒敲了她的桌面,「你先走。」
江桃里覷一眼,發現他臉上的笑格外的明顯,眼尾微彎,竟有一絲少年的意氣,卻也邪氣得很,好似下一秒,就會一口將獵物撕咬死的錯覺。
看一眼便惹得人心驚膽顫。
江桃里伸出素白的手,執起細長的杆兒,朝前推了一枚棋子。
他低眼瞧著,露出森白的牙齒,往前推了一步棋子。
他下棋手法並不如風亭時詭譎,但卻透著一股子狸貓抓鼠,逗玩兒的惡趣味。
每次等江桃里朝前走一步,他好似都提前預判到,將人劫制在原地不能動彈。
只要江桃里動了這步,主帥就破個口子,然後被餓得發昏的狼吞下。
江桃里越下便越將心神埋在裡面,漸品味到了些許樂趣。
以前都是她一個人玩兒這些,還是第一次同人這般廝殺,後背浮起一層薄薄的汗,她都沒有機會伸手去擦拭。
江桃里的明眸善睞掃了一眼桌面上的棋。
她已經被吃了幾顆了,情況已然分外的風險,每走一步都得謹之又慎。
相對於江桃里的謹慎神情,聞齊妟就要輕鬆得多了,半乜半闔眸,骨節分明的手指曲起,輕敲著棋杆。
專心看了半響,江桃里才從中窺見了一絲破綻,毫不猶豫地將棋推過去。
她嘴角揚起了一抹笑,那一份羞怯散去,抬眸時隱隱藏得自得。
恰如仰頭見春台,單純得勾人。
聞齊妟視線從她帶光的明眸往下,掠過上揚的櫻粉唇,沉了沉目光,喉結滾動一瞬,似有癢意從心中蔓延往上。
他突然心甘情願將破綻露給了她,一眼不錯地盯著她的臉看。
江桃里贏下的那瞬間,極力地壓制住滿心的歡喜,不知覺地咬上了下唇,眸中的光四溢。
她將對方的主將吃掉後明媚揚眉笑,頗有幾分討人的得意。
「我贏了。」語氣也脆生生的。
不過是贏了一盤棋而已,卻跟好似贏了什麼重要的東西般,笑得過分燦爛。
聞齊妟將旗杆放在一旁,躺回去,覷眼看她臉上的笑,喉結滾動,承認道:「嗯,你贏了。」
話音甫落,他露出笑,歪頭又道:「再來一局?」
江桃里此刻滿心的自得,自然沒有發現對面的人,正一眼不眨地盯著自己,如狼似虎,充滿了惡劣和逗樂。
她嘗了一點甜頭就得意忘形了,積極主動的將棋盤恢復最開始的樣子。
厚著臉皮先走了棋,江桃里用著濕漉漉的眼看著他,還隱約有期盼。
「該殿下請了。」
Tips:如果覺得不錯,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~拜託啦 (>.<)
<span>: |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