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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需要她扮演一年的太子妃,其中說不定就涉及政權之事,是否有危險她亦不敢確定,自是不會道出來讓娘親擔憂。
江桃里垂著眼眸,只是乖乖地道:「一年後我說不定能說服太子將你接進太子府,這樣我們就能常常相見了,娘親再等等桃桃好不好。」
女兒難相見,更遑論這般嬌滴滴地撒嬌。
金三娘也未曾多想,順從地點點頭:「好,好,好,娘親就在此等著你。」手憐愛地撫摸著江桃里的頭。
「娘親,若是……」江桃里笑了笑,猶豫間抿著下唇開口:「若是父親不放人,六桃為信,我讓人帶你離開。」
她不能確定到時候能不能成功將人帶走,總得要提前預備好後手。
金三娘沒有想那麼多,含著笑點了點頭。
江桃里抿唇含笑,一派的嬌柔,恰如水中月。
金三娘看得失神,忽地抬手拂過她的眉眼,輕聲道:「桃桃,答應娘親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要笑好不好,娘親喜愛瞧見你這般模樣。」
「好。」江桃里彎著月牙般的眼笑得愈漸明艷。
金三娘也跟著一起笑,只是眼中藏了傷卻未教江桃里發現,她不知自己能不能等到一年以後。
鏡花水月的一場相逢就這樣結束了。
江桃里出余香院跨出院門之際,忽得若有所感地回首。
立在巨大榕樹下的嬌弱女人眉眼微彎,歲月從不敗美人,美得近乎虛妄。
江桃里看了一眼就轉過了頭,眼眶微紅,跟著秋寒去了前廳。
她一定要帶著娘親走。
好似隱約瞧見了一年之後的光景,江桃里眼中的紅漸褪,閃爍出了光亮,腳步亦是變得輕快了起來。
門口的馬車已然等候在此了。
江桃里隔得很遠一眼便瞧見了,太子正立在不遠處負手而立,而他身邊正立著曲著腰的江元良。
「殿下,等很久了嗎?方才我不小心在房中睡著了。」江桃里闊步上前,雙頰還帶著粉紅,是方才跑來時染上的。
聞岐策目光落至她的面上,玉軟花柔的粉嫩,楚楚可人地垂著鴉羽似的睫毛,輕輕頷首,然後朝著前方行去。
雖然他並未講話,但江桃里看著他的背影,忽產生了一種念頭。
他這是特地等著她的嗎?
心中微不可見地盪起漣漪,很快就被壓下了,江桃里朝前走了幾步,然後轉過頭。
身後的江府的牌匾之下,跪了一地的人,口中皆高呼著『恭送太子,太子妃』。
江桃里看了一眼身後的人,轉頭無意間和正踩上轎的人對視上。
兩人對立而望,身份將兩人分割成了兩條涇渭分明的線。
有那一刻江桃里清晰地、明白地知曉了尊卑二字,在如今多麼地重要。
她是庶女時就是被豢養著,隨時可能被送的物件兒,當她成為太子妃時,誰都必須對她尊重跪拜。
而實際上太子是那天邊月,她是月下污穢的沼澤地。
江桃里率先別了頭,闊步朝著一旁的轎子走去,心中最後一點漣漪也消散了。
車輪滾動,積雪被壓得『咯吱』地響。
裝潢精緻的轎中,聞岐策坐在裡面本是頭靠墊子假寐,忽得眼前划過方才兩人對視的那一幕。
泛紅的眼似橫流的秋波,來之前眼中尚且還有光,方才的光卻淡得幾乎看不見了。
可是在江府遇見了何事嗎?
他並未拘著江桃里,甚至都沒有暗自派人關注著她,完全是散養的狀態。
但方才她說是睡著了,面上卻並無一絲困頓過後的痕跡。
大約是會見了什麼人罷。
青筋鼓起的腕上纏繞的菩提珠漸落在掌中,正被那骨節分明的手指轉捻著,好看得似一幅丹青畫。
馬車很快就停在了太子府,江桃里從馬車頭探出頭,踩上了矮腳凳下了地。
她朝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太子正倚在馬車上眸光平靜,面上不知思索著何事,見到她後才立直了身子,手腕上的菩提珠垂落。
「走吧。」他斂了眉眼,等江桃里走近,他才抬腳並肩一起朝著裡面行去。
江桃里忍不住偏頭偷看了一眼,身旁的人身形頎長,若不抬頭用餘光只能看見他鼓動的喉結。
方才路上積雪厚重,她乘坐的馬車落後了幾步,所以他這是在等自己?
一次倒也罷了,已經兩次了,江桃里不得不再升起怪異的感覺。
這樣的怪異最終在踏入後院時再度消散了,因為她聽見太子清冷的聲音,在身邊無旁人時淡響起了。
聞岐策腳步微停,沒有回頭,眸光落在前方的盛著白雪的景色上,清雅冷靜地道:「還有一年,孤不希望這一年內,傳出任何有關太子妃同旁人的流言蜚語。」
語罷,他側身回眸,觀見身後的人迷惘地眨著眼眸,乾淨得恍若初雪。
「江府人多眼雜難免會被人瞧見,所以見有的人需要謹慎些。」話已經到此了,聞岐策見她還是兩眼茫然,攢了眉,復而又道明了些。
「特別是不該見的外男。」
這下江桃里聽明白了,怪異地看著眼前矜貴的人,他竟然在教自己怎麼和男子私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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