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跨過高高的門檻,入眼是開闊方正的院落,青磚鋪地,乾淨整潔,院中正前方是一排雕樑畫棟的穿堂大罩房,左右以耳房和粉牆相連,走過穿堂屋,迎面是一面青石蟠龍大影壁。
繞過影壁,便是另一番景色了。
花木扶疏,亭台樓閣,假山怪石,一步一景。
「二位姑娘這邊請。」劉耀走在前面帶路。
姜音和雲歡跟著劉耀,一路穿堂繞榭,走了約莫半刻鐘,來到一處松柏掩映的拱門前。
劉耀停了下來,在拱門前恭敬垂首道:「王爺,雲姑娘到了。」
靜了片刻,裡面傳來一把子溫潤清悅的聲音:「進來吧。」
聽聲音,對方不像三十七八的中年男子,倒像是二十多歲的青年。
緊跟著「錚」一聲,婉轉悠揚的琴聲自拱門內盪出。
兩人跟在劉耀身後邁入拱門,見到園內的景色,姜音不由得扁嘴,太奢靡了。
她走南闖北多年,也算見過世面,什麼王府侯府也都進入過,像寧王府這樣奢靡的府邸還是頭一回見到。
不說這園中價值連城的人造景,就連腳邊隨便一個血玉珊瑚擺件,都要值數千兩銀子。
園內有個小亭,裡面坐著一位青衣男人。
他背對著門口,正優雅地撫琴。
熏煙裊裊,琴聲靡靡。
劉耀俯身叩拜:「王爺,雲姑娘和另一位……」
不等他說完,青衣男人手一抬,琴聲戛然而止。
「是姜姑娘吧。」男人緩緩轉過身來,面上帶著溫潤的笑。
姜音怔住,她怎麼也沒想到,臭名昭著的寧王竟是六年前她在南疆遇到的那位身患怪病的男人。
那年她剛滿十三歲,便被馮姚派去刺殺南疆布政使。
任務兇險無比,她受了重傷,差點喪命。逃亡中,她躲進一片桂花林。
「誰?」她驚得跳開,順勢拔出劍。
林中躺著一位面色蒼白的男人,虛弱地喘著氣,看起來半死不活。
十三歲的姜音,還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,看到病重之人,仍有悲憫心。
她一手捂著腹部的傷口,一手握著劍小心向前,用劍挑了下男人的手指。
「你還好嗎?」
男人握住劍尖,頃刻間溢出血來,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痛,握得越發用力。
姜音受命來刺殺南疆布政使,卻沒想過殺害無辜之人,她嚇得用力抽走劍。
「你是受傷還是中毒了?」她繼續向前一步,用腳尖碰了下男人的腿。
男人半闔著眼,薄唇微張,痛苦地喘氣,如擱淺在岸的魚。他沒說話,也沒動,眉頭緊緊蹙著。
姜音再難支撐,捂著受傷的腹部坐在了男人身旁,血浸透衣衫,留了她滿手。
她帶的傷藥,用一半,打斗中丟一半。
初次行刺,她經驗不足,倉促逃跑中連路線都沒選好,更來不及去治傷。
聽著身旁微弱的呼吸,她伸手去拍了拍男人的臉,而男人卻偏過頭來把臉湊到她掌心如奶貓般蹭了蹭。
「你到底怎麼了?」她順勢把手上的血抹在男人臉上。
男人感受到撫摸,舒適地唔了聲。
姜音感覺怪怪的,來不及收手,男人睜開了眼。
他目光迷離地看著姜音,扯起唇角笑了下:「原來是個小孩。」
姜音一巴掌拍在他臉上,不滿地反駁:「我才不是小孩。」
男人笑著咳了聲,氣息虛弱道:「小孩,你受傷了。」
姜音哼了聲扭過頭去,她有點難過,聞著清甜的桂花香味,不由得流出淚來。
第一次出任務,她可能就要死在外面了。
天下那麼大,她還沒有去過別的地方,還沒有到京城看過,還沒吃過那些好吃的食物。
她這么小,還不想死。
男人強撐著坐起身,單手抓住衣襟口,呼吸急促地喘著。
「小孩,你想活下來嗎?」
姜音抬手抹抹眼淚,警惕地看著他,抓緊了劍。
男人臉色蒼白,氣若遊絲地喘息:「小孩別怕,你若想活下來,我可以救你。」
「救我?」姜音上下打量他一眼,看著他一臉虛弱的病態模樣,「你說笑呢,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,如何救我?」
男人單手扯開衣襟口,在胸口處抓撓著,似很痛苦又似很煩躁。
「我只是舊疾發作,並無大礙。小孩你若是想活下來,眼下只有我能幫你,前提是你得幫我穩住病症。」
姜音看著他,一臉疑惑:「你得了什麼病,我要怎麼幫你?」
男人道:「抱我。」
姜音手一抬,把劍抵住他脖子,稚嫩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狠戾。
「你若敢亂來,我一劍把你戳穿!」
男人呼吸急亂,再次躺到地上。
姜音收了劍,伸腿踢他一下:「喂,你還好嗎?」
男人不說話,閉著眼重重地喘氣。
姜音問道:「你到底是什麼病症?」
男人:「難以啟齒的怪病。」
姜音終究是撐不住了,強忍著疼痛問道:「就只是抱你一下嗎?你不會趁機做別的吧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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