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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沉風垂著眼,臉色很難看。就算裴煬不說,他也知道是怎麼回事。
鬼醫和姜音的事,在來瓊島前他就知道了,可他卻只能當做不知道。
他故作不知地問了句:「後來怎麼樣?」
裴煬咳了聲:「沒什麼,你不用擔心姜音的安危。余衍和她亦師亦友,不會害她的。姜音把他叫來,不外乎是想讓他帶她進逍遙侯府。」
「以余傲的手段,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你和姜音的關係,更何況我們都在島上,余傲只會更加謹慎。想假扮苦情女吸引余傲的注意,根本不可能,所以她才把鬼醫叫來,因為她知道鬼醫和余傲的關係,想讓鬼醫以余傲堂叔的身份直接帶她進逍遙侯府。」
「這些事,你不該到現在還沒想透,只是與姜姑娘重逢,你失而復得,一下被情愛沖昏了頭。」
說到這,他言語間已然帶了些責備的意思。
「阿昭,身為錦衣衛統領,無論何時,你都需清醒謹慎,說句難聽的,哪怕是在床上,你也要保持三分清醒,時刻要像一柄銳利的刀,否則你就到頭了。」
陸沉風氣得臉色鐵青,袖袍一甩,陰沉著臉大步往外走。
這兩日他滿心只有姜音,的確是大意了。
裴煬趕緊追上去,一邊追趕一邊喊道:「陸沉風,你冷靜點。」
匆匆來到蘭亭街暢歡閣外,陸沉風冷著臉到處找姜音,把四周找遍了也沒看到姜音和余衍。
先一步趕過來的柳珩,也把蘭亭街都找遍了,急得滿頭大汗,看到陸沉風,他又急又氣,低聲吼道:「找到沒有?」
裴煬怕兩人打起來,趕過來勸道:「都別急,姜音聰慧,定不會有事的。眼下之際,我們是想辦法安插人手進去。」
陸沉風手一抬:「不用。」他冷聲吩咐道,「黎江,安排人手,馬上去逍遙侯府。」
裴煬皺了下眉:「你要直接闖?」
陸沉風勾了下唇:「本官奉命抓捕江洋大盜!」
姜音和余衍走在通往逍遙侯府的路上,路不寬,曲折彎繞,一面靠山,一面臨水,堪堪能容納下一人。
余衍走前面,姜音跟在他身後。
路旁半山腰上長著高大的木棉樹,臨近溪水的一邊長著密密匝匝的棕櫚樹、間或有幾株椰樹。
後半夜下了場雨,紅色木棉花被春雨澆落枝頭,從高山上搖落下來,零星地散在羊腸小道上。
春光穿透棕林,灑下斑駁光影,照得地上木棉花紅艷似火。
兩人一前一後,不疾不徐地走著,突然余衍轉過身來看著姜音。
姜音笑著問:「怎麼了?」
余衍輕輕扯了下唇,溫雅地笑道:「你該清楚余傲的手段,從錦衣衛登島的那刻起,你們的一舉一動便都落在他眼中。你想以獵物的方式進入他府中,幾乎行不通。別說他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同情心,就算是有,你以為你假扮苦情女就能騙過他?」
姜音揚起唇角,笑容乖甜:「我知道騙不了他,所以才把您請過來,由您帶著我,光明正大地去他府中。」
之前她說假扮苦情女吸引余傲的注意,只是為了騙陸沉風。
她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直接進入逍遙侯府,親自去接觸那個叫段毅的人。
「你……」余衍被驚了下,唇角一抖,忽地笑開,低沉的笑聲自胸間盪出,「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膽大。」
姜音笑了聲:「都是您教的好。」
余衍怔了下,唇邊笑意加深:「不生氣了?」
姜音笑著搖搖頭,聲音柔軟:「我從來就沒生過您的氣,只是很難過。」
她抿了下嘴,壓住喉間的哽咽。
「您悉心照顧了我三年,是我在玄月島最親的人。因為有你的呵護,那三年,我才能過得無憂無慮。」
「可你突然就走了,一走就是七年。你走後,就再也沒人疼我了。你剛走的那半年,每天黃昏我都要去你居住過的小院等你,一直坐到半夜,後來確定你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,我才死心。」
余衍目光很深地看著她,眼底壓著濃得化不開的傷,喉結滾了滾,啞聲道:「阿音,對不住。」
姜音搖頭笑了笑,一雙眼又濕又亮。
「衍叔,你沒有對不住我,我們都是月門的門眾,誰也沒有義務一直照顧另一個人。再說了,我現在已經找回了家人,也遇到了可以相守一生的人。」
她抿著嘴低下頭,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頸。
余衍見她低著頭,小小柔柔的模樣,一瞬間有些恍神,仿佛回到了很多年、很多年前……
他怔怔地看著她出神,聲音飄忽道:「當年你剛來月門時,才這麼點大……」說著話,他伸手在腰間比劃了一下,「粉糰子似的,白白軟軟的一個。」
「那日晏尋帶著你登上玄月島,九堂七十二部眾,三千多人在碼頭迎接。你怯怯地看過來,一雙眼又濕又亮,像林間迷失的幼鹿。晏尋讓你挑選一個人來照顧你,在三千多雙眼睛的注視下,你直直地撞入了我懷裡。」
「後來你總是叫我衍哥哥,一口一個哥哥,叫得門中人都取笑,說我要是再年輕二十歲,和你倒正好是青梅竹馬的一對。我那會兒臉皮薄,被大家笑得難為情,便板著臉強行讓你叫叔叔,你也是個倔脾氣,偏要叫哥哥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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