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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府外莊子,姜音勒馬停住,翻身下馬,伸手去拉朱晉安。
朱晉安扶著她手跳下馬背,落地時,故意趔趄了下,整個人往她身上靠。
姜音沒躲,任由他靠在了自己肩頭。
朱晉安站直身,心情愉悅地看了她眼,又看向眼前的大片良田。
「這便是本王在思陵的莊子,除了這裡和王府,本王哪也去不了。」
姜音低頭捏著馬鞭,緩緩纏到手上,聞言笑道: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,人生總是不能事事如意,富貴安穩與窮苦漂泊,全看王爺想要哪一個?」
朱晉安扯了下唇,看向她:「你為何不回柳家?」
姜音抬頭看著遠處的青山:「屬下是最近才恢復的記憶,在此之前,我因受傷沒了幼時的記憶。而就算現在恢復了記憶,當年被拋棄時,我終歸太小,與家人間的事早已模糊,記不太清了。」
她其實並沒有恢復記憶,說這些只為了迷惑朱晉安。
而且在她看來,恢復不恢復記憶,其實沒多大差別,因為她當年才六歲,確實太小了。
就算沒失憶,過去十三年了,她能記住的事也很少。
朱晉安伸手想拉她,手伸到半空,又收了回去。
「你不打算與柳家相認嗎?」
姜音搖搖頭:「不了,不去打擾,於他們,於我,都是最好的選擇。」
朱晉安道:「若有朝一日,本王能……」
姜音及時截住他話:「王爺,屬下別無所求,只希望到時候王爺肯讓馮姚放我一馬,允我離開大魏。」
「離開大魏?」朱晉安皺眉看著她,「離開大魏,你能去哪兒?」
他更想說的是,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除了大魏,天下間還有哪裡可以去。
姜音轉身面向東南方,伸出手,指向雲霧繚繞的遠處山脈:「那裡。」
朱晉安挑了下眉:「山的那面,海外?」
姜音笑道:「對,海外。」
她想去南洋,做一個開拓者。
朱晉安詫異道:「你一個姑娘家,要去茫茫海外?」
姜音仰起頭,目光如炬:「有何不可。」
朱晉安看著南面,向來古井無波的眼似要湧起滔天巨浪。
去海外,離開大魏,他骯髒不可告人的身份,便再無人知曉,就算被人知道,他也不用有任何顧忌。
他抬起頭,恰好看見一群南歸的雁。
朗朗青天白日下,成群的大雁撲扇著翅膀飛往南方。
倘若真的能去海外,便如那翱翔於天際的大雁,再不受任何拘束。
這一刻,他看向姜音的眼神都變了。
她明明那麼纖弱矮小,卻如萬丈高,需得仰頭凝望,又像是天邊的朝霞,令人炫目。
秋風颯颯,秋陽杲杲(gǎo) 。
田野間響起蛐蛐的叫聲,傳入耳中如人間仙樂。
朱晉安按耐住一顆悸動的心,看著她久久未語。
姜音卻像是未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,笑著問:「王爺,您捉過蛐蛐嗎?」
「捉過。」朱晉安說,「以前在皇宮,在偏僻的冷宮草叢裡,本王捉過兩隻,後來被人踩死了。」
姜音笑道:「皇宮的蛐蛐哪有野外的好玩,我們捉幾隻田野間的蛐蛐,拿回府中讓她們鬥蛐蛐玩,誰贏了就賞她們一顆糖。」
朱晉安到底才剛成年不久,且又常年深居皇宮和王府,並沒怎麼出來玩過,更沒像其他王孫子弟那樣鬥雞走狗出入於煙花之地,對於一切都很新鮮。
況且他從七歲起,就一直過的是被囚禁的日子。
姜音在了解過朱晉安的生平往事後,便制訂了這些計劃。
騎馬是例外,但是放風箏捉蛐蛐,都是在計劃內。
不說深諳人性,她也算略通人情,知道面對什麼樣的人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應付,才能更加容易地走進對方心裡。
一個早已歷盡滄桑,一個做了十幾年的籠中鳥,未見天地。
因此對於陸沉風和朱晉安,她用的完全是不同的方法。
「王爺,這邊,這邊有好大一隻!」姜音誇張地比了個手勢。
朱晉安笑著朝她跑過去,卻因為跑得急了,踉蹌了下,差點摔倒。
姜音並沒去扶他,單手叉腰哈哈大笑。
朱晉安站穩後,撓頭笑笑,面上暈出一抹紅,眼神流露出少年人才有的羞澀。
兩人中午在莊子上吃的,一頓粗茶淡飯,卻比朱晉安以往吃過的任何一種珍饈還要可口。
吃過午飯後,姜音騎馬帶著朱晉安又在野外轉了轉,偶爾下馬走一走。
日落時,兩人打道回府。
姜音騎馬載著朱晉安,時不時偏頭與他說話,笑聲與風聲齊齊入耳。
朱晉安知道她是蓄意接近,明晃晃的帶著目的。
可他還是心甘情願著了她的道,無關風月無關晴雨,也許只是那天的風有點撩人,也許是那一刻的夕陽太過炫目。
姜音在府中做的事,陸沉風都知道。
他派出去的暗衛,就如同他的眼,他的耳。
這些時日,姜音陪著朱晉安做了哪些事,他全都清楚,一清二楚。
一想到朱晉安抱住姜音的腰,靠在她身上,與她親密相貼,陸沉風心裡直冒酸水,又酸又怒,他恨不得砍了朱晉安的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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