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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武站在她身後,勸道:「姜姑娘,回吧,大人……」
他本來想說「大人足智多謀、武功卓絕」,話到嘴邊及時改了口。
「大人他福大命大,定會沒事的。」
馮姚讓陸沉風自廢內力,才肯拿小孩交換。
無論是出於道義還是為官之責,陸沉風都只能答應。
廢除內力後,陸沉風作為人質被馮姚挾持著上了船。
姜音把懷裡的小孩遞到苗武跟前:「照顧這孩子,他是你們陸大人拿命換來的。」
苗武慌忙接過小孩,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。他尚未成親,也從沒抱過這么小的孩子,因而顯得手足無措。
「姑娘您去哪兒?」
姜音冷臉看著海面:「我去救他。」
苗武慌道:「姑娘你不能去啊。裴大人已經帶著人趕過去了,姑娘你別去,大人若知道你去了,定會擔憂的。」
「少廢話。」姜音解下披風蓋在小孩身上,「照顧好孩子。」
她縱身躍起,足尖輕點水面,化身夜鶯隱入茫茫夜色中。
白帆搖動,海浪重重地撞擊著船身,撞得小船劇烈搖晃。
陸沉風被鐵鏈綁在桅杆上,玉冠落地,頭髮半散,身上扎著數枚飛鏢,鮮血直流。
馮姚兩指夾著一枚銀色飛鏢,以陸沉風為靶子,朝他身上擲去。
他仍得很準,每一下都能扎進陸沉風身體裡,不至於讓他當場斃命,然而在這寒冬深夜,冷風一吹,卻讓他傷口成倍疼痛。
陸沉風卻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樣,似笑非笑地看著馮姚:「馮門主,想不想聽一則有趣的故事?」
馮姚掂玩著飛鏢,掀了下眼皮,漫不經心道:「哦?陸指揮使身中七枚飛鏢,流血不止,竟還有閒心說故事?」
陸沉風看都不看一眼身上的傷口,淺淺地提了下唇:「本官要說的這則故事,說來還與馮門主有關。」
馮姚冷笑了聲,不予理會。
陸沉風淡聲道:「三十年前,十五歲的高小姐高雲珠被高家送入宮中。一個月後,十七歲的馮門主,也跟著進了宮。」
馮姚兩指捏著飛鏢正要往陸沉風身上仍,忽地頓住,冷眼看著他。
陸沉風譏諷地勾了下嘴角:「門主也難逃世俗的枷鎖啊,深知一旦進宮去了根,此生便再也不能延續血脈了,便想提前為自己留下子嗣。」
馮姚目光一狠,將手中飛鏢猛地擲出去,不偏不倚,正好扎在陸沉風胸口上。
陸沉風眼神都沒變一下,欲笑不笑地看著馮姚,任由胸口上的血往下淌。
馮姚臉色陰沉地看著陸沉風,從齒縫間擠出話:「陸指揮使真是好手段,不枉在朱春明身邊做了多年狗。」
受了辱,陸沉風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,唇邊笑痕加深。
「春畫愛慕門主,但她知道門主深愛著高小姐,便悄悄把感情放在心底,從不敢表露。可門主是何人,八面玲瓏七竅心,城府比海深,到底還是看出了春畫的心思。」
「半哄半誘下,門主哄得春畫心甘情願付出身心。一個月後、也就是在門主進宮前,確認春畫有了身孕,便把她送出京城,在京郊偏巷為她租賃下一所房屋,讓她在那里養胎待產。」
馮姚聽到這,反倒不氣了。
他笑著搖頭:「可惜啊可惜。如陸指揮使這般心思剔透的人,本座還真有些捨不得殺。」
陸沉風不怒不惱,仍舊笑著道:「春畫跪在地上哭著求門主留下,門主終究還是扔下她進了宮。春畫氣不過,轉頭就喝了墮胎藥。事後她又怕又悔,怕門主不放過她,一月後,她找上隔壁一個窮書生,趁夜給書生下藥,與書生一場歡好後,把實情與書生說了。」
「書生憐惜春畫是個可憐人,非但沒有責怪她,還與她做了真正的夫妻。之後春畫再度有了身孕,為了騙過門主,春畫買通產婆和一位郎中,用了催產藥,提前兩個月生下孩子。也是那孩子命不該絕,他相貌隨了春畫,從外貌上倒是分辨不出是門主的種還是書生的種。」
「三年後,高雲珠得知了此事,暗中派自己的另一個丫鬟春琴,去見了春畫。」
「尚在高府時,春畫與春琴交好,因此見到春琴後,春畫便把這件事的始末說給了春琴聽。春琴念及與春畫的情誼,回宮後,向高雲珠稟明,謊稱是門主為留下子嗣強迫的春畫。」
「高雲珠雖然生氣,但並未為難門主,因為她還得仰仗門主為她鋪路。在高雲珠的威逼利誘下,春畫帶著孩子離開京城,去了書生的故鄉——臨江府永安縣。」
「之後數年,門主和高雲珠忙於爭權奪利,無暇顧及春畫和那個孩子,那三人便躲過一劫。」
「那孩子五歲時,書生便去世了。而春畫因催產傷了身子,烙下了病根,在書生去世後,母子倆過得甚是艱難。好在那孩子聰明好學,才十歲已經能把四書五經背得滾瓜爛熟,十五歲考中秀才、獲得案首,且能將大魏律法倒背如流,十八歲中舉,十九歲高中狀元。」
「他因不懂奉承,也不願攀附權貴,一直被晾在清閒衙門,無法實現心中抱負,二十五歲那年他辭去官職,歸隱山野,做起了教書先生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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