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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說找到姜音後再告訴家人,話到嘴邊,終是難以說出口。
柳家虧欠姜音,也沒臉相認。
陸沉風聽出他言中之意,笑了笑:「她可能恢復了兒時記憶。」
柳珩驚道:「陸……陸大人是如何斷定的?」
陸沉風勾了下唇:「猜的。」
聽出嘲諷之意,柳珩低頭笑了下:「陸大人是想說,小妹正因為恢復了兒時的記憶,所以才不聯絡你,也不回京城,是這意思吧?」
陸沉風站起身,理了理衣襟,漫不經心道:「我自會去找她,至於你們柳家,日後她若肯認,那便是陸某的家人,她若不肯與你們相認,陸某也不會再登柳家門。」
柳珩神色凝重道:「過幾日我便請旨去瓊島查案。」
元月十八,春日海邊。
一場大潮汛退去後,一些海蝦、海蟹、牡蠣、海螺、海星、海參等,便被留在了沙灘上。
漁村的老人小孩們,都跑出來趕海,歡歡喜喜地提著籃子撿各種海貝殼、海蝦海蟹,運氣好的還能撿到海參鮑魚。
姜音也提著籃子在沙岸上撿東西,裝了半籃子海貝殼。
對於趕海這件事,她很有興致,一會兒彎腰撿個貝殼,一會兒蹲下扒拉出一個海蟹,樂此不疲。
她雖然從六歲後就生活在玄月島上,但她是被當做殺手刺客來養的,根本不用做這些漁民們做的事。
她不用趕海,也不用捕魚,在玄月島上的日子連衣裳都不用洗,只需要埋頭練功就行。
功夫練成後,她就走南闖北去殺人。
在漁火村的這一個把月,她每天隨著王家夫婦日出捕魚,日落停泊,潮漲潮退,便在沙灘上撿海蝦海蟹。
疍家人沒有戶籍,終生不能上岸,生老病死都只能在船上,他們不能到陸地學堂讀書識字,更不能參加科舉考功名,因而也就沒有那些繁文縟節的規矩。
姜音漂泊江湖慣了,不受約束,也看不慣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,與王家夫婦倒是相處得頗為和諧。
她撿滿一籃子海蝦海蟹便倒回船上,提著空籃子跑去更遠人更少的地方撿。
走到人煙稀少處,她從沙丘里扒拉出幾個牡蠣,又撿了三個鮑魚、兩個海參,歡喜得笑彎了眼。
念娣用半斤海參跟漁火村的村民換了兩個椰子,她雙手捧著插上細竹管的椰子走到姜音跟前。
「給。」念娣笑著把椰子遞給她,「喝吧。」
姜音沒接,搖搖頭:「我不渴,大嫂你喝吧。」
念娣笑道:「還有一個,我跟你大哥分著喝。」
生怕姜音不要,她將椰子硬塞到姜音懷裡,轉身就跑。
姜音捧住椰子淺淺吸了口,椰子汁入口甘甜,甜到了心坎里。
她回味著清香甘甜的椰子汁,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,眼神溫柔如水。
這樣純粹的善意,她從前幾乎沒有感受到過。
春光明媚,天藍雲淡,水清沙幼。
椰樹沙沙,海風柔柔。
她捲起褲腿,露出細白的小腿,兩手捧著椰子坐在沙丘邊喝椰子汁。
忽然身後傳來響動,只聽一道粗獷的聲音喊道:「別撿了別撿了,錦衣衛辦案,速速迴避!」
聽到「錦衣衛」三個字,姜音驀地僵住身,手裡的椰子差點掉地上。
沙岸上的人一溜煙全部回到了船上,唯獨她沒動,像是被施了定身咒,一動不動地坐在沙丘邊。
「哎,那邊那個小丫頭,你發什麼愣,還不快滾回船上!」
遠遠的有人吼她。
姜音回過神來,低著頭笑出聲。
她沒理會,仍舊坐著不動。
快步走來一人,身穿錦衣衛官府,腰間別著繡春刀。
那人看向姜音,粗聲道:「趕緊滾去船上,稍後我們大……」
姜音冷笑一聲,打斷他:「區區一個地方衛小旗也敢這般蠻橫?錦衣衛的惡名果真名不虛傳。」
那人猛地拔出繡春刀,指向姜音:「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!」
姜音兩指夾住一個貝殼,揚手打向那人手腕。
噹啷一聲,繡春刀掉落,砸在了石頭上。
「你!你你你……」那人氣得「你」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,他大聲喊道,「來人,把這個膽大妄為的賤民給我押入衛署詔獄!」
來了十幾個錦衣衛,全部被姜音撂倒在地。
「你!你這賤丫頭有膽別走,稍後我們大人就過來了。那可是我們錦衣衛統領,陸指揮使陸大人,京城來的,你等著!」
姜音吸了口椰子汁,溫柔地笑道:「好,我不走,我就在這等著他。」
十幾個錦衣衛連滾帶爬地跑走,其中一個只顧著跑,連刀都忘拿了。
霎時間,沙岸上清靜了下來,那些已經回到船上的漁民,仍舊無一人敢出來。
姜音捧著椰子,閒庭信步地在海邊漫步,海水掃過她粉嫩小巧的腳趾頭。
她在心底數著數,不多時,聽見了腳步聲。
一下、兩下、三下……腳步聲越來越近了。
她緩緩轉過身,看見那一身耀眼的緋色飛魚服,唇角淺淺上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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