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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除了鐵和鹽,那自然是布匹和紙張,」莫都尉忖思道,「餘下的……也就是燈油和糖了。」
「這些大人都想要?」俞旼珏看著他。
「誒?並不是!」莫都尉搖頭道,「鐵和鹽都是朝廷在管,我區區一名都尉,可不敢要。」
俞旼珏繼承看著他。
「那布匹和紙張……我平州倒也有,但產出甚少,糖和燈油也有,但那都是用糧食換來的,別說百姓,我也捨不得啊。」莫都尉嘆氣道,「都是能吃的,怎捨得喔,要是能有些石頭啊黑水這些,倒是我平州大幸了!」
說白了就是想要慶州的煤石和電。
景赬掃了厚臉皮的莫都尉一眼,俞旼珏笑笑,搖頭道:「煤石和黑水那都是慶州獨有,我可不能將它們給挪到你平州來。」
「誒,這點我還是知道的,那不是還有玻璃嘛,我覺著這玻璃倒是挺好的。」莫都尉涎著臉道,「俞公子,你給了吉州玻璃,給了慶州煤石和不夜城,你可不能漏了我平州啊!」
看來你和慶州刺史通信很頻繁,他是一樣不落地都告訴了你。
俞旼珏眨巴眨巴眼睛。
莫都尉生怕他不答應,忙又道:「我平州也以大將軍馬首是瞻,我的兵也可以給大將軍,是大將軍不要,俞公子可不能因這事怪我平州啊。」
俞旼珏看看他,又看了看景赬,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,怕這人生氣,這才笑著道:「莫大人,咱平州雖然沒有慶州的煤石和黑水,但平州說不定能有糖。」
「糖?」莫都尉先是一怔,緊接著有些焦慮道,「雖說平州能種出糧豆,可我也不能用來造糖啊。」
「不用糧豆。」俞旼珏搖頭。
「不用糧豆?」莫都尉又是一怔,他臉上露出驚訝來,有些緊張道,「俞公子……山上有什麼物產能造糖啊?那造出的糖能吃?」
景赬穩穩地坐在俞旼珏的身旁,他想到在三山屏的那些日子,想到俞旼珏做出來的那些新奇的吃食,唇角微微揚起,臉上總算是看不出生氣的樣子。
景赬笑著道:「不在山上,而是在大人府中。」
「在我府中?!」莫都尉瞪大了雙眼,著慌道,「我府中能有那等好物?!是什麼來著?現時在哪?」
「就在大人門外院子的角落種著,」俞旼珏伸手一指門外。
莫都尉嗖的一下站了起來,打開門大踏步走了出去。
俞旼珏和景赬視線都隨著他移動。
「他府中當真種著能造糖的樹草?」景赬先將視線收回。
「能造糖,那植物可有用了。」俞旼珏點點頭,又四處看了幾眼,確認門外沒人,這才側著身體靠近景赬,將頭湊近對方耳邊壓低聲音道,「阿九,你為什麼不要他手中的兵權?」
景赬垂著眸,用眼尾餘光看著俞旼珏那有趣的小動作,輕聲道:「莫都尉與宋刺史不同,宋刺史本是文臣,雖手中有兵符,但未必能管得了兵,所以景家軍接手那些人會輕鬆很多。但莫都尉則不同,都尉是武將,平州的將士是他一手選拔出來的,忠於他的人太多,景家軍難管束他手下的兵。」
原來是這麼回事。
俞旼珏點頭,倆人靠的太近,他點頭的時候,光潔的額角擦過景赬的頸側。
景赬垂著眸,微微將頭朝著俞旼珏這邊移了移。
「再者,慶州民風強悍,養出來的兵卒個個勇猛。遼戎犬夷的族人若遇上慶州的兵,指不定誰搶誰。而平州則不同,莫都尉是武將出身,武將慣於聽令行事,先前你也看見外族已欺上了平州百姓家門口。再者方才我讓他遇事按兵不動,已然叫他為難。」
「他為什麼會覺得為難?」俞旼珏不清楚這些問題,他下意識抬頭,鼻尖划過景赬的頜角,嘴唇差點兒親上了人家的下巴頦兒。
「唔……」俞旼珏嚇得趕緊想後退,景赬忽地抬手在他後腰輕輕一按。
「小聲些,莫大人會聽見。」
「……好……」俞旼珏又乖乖地靠上景赬的肩頭。只不過臉色泛起薄紅,心也在砰砰亂跳。
景赬唇角輕揚,收回自己的手,隨後道:「州郡里的屯兵,除了守國土,還兼護衛皇宮。若皇帝被困於皇宮之中,守著皇帝的大將軍只需給出相應的兵符,接到兵符的都尉,則要緊急帶兵趕赴皇宮救駕。」
如果有哪位都尉不去救,那就是擺明了告訴天下他要反了。
莫都尉答應了景赬,皇宮若被困,他不帶兵去救。但他和景赬結盟卻又是不能公開的,所以莫都尉只能自己默默地吞下了謀反的滅九族大罪。
景赬不要對方手中的兵權,是給對方留一條後路,這條後路也能讓莫都尉略感安心。
俞旼珏這下總算是明白剛才莫都尉的臉色為什麼會那麼難看了,但他仍然費道:「可莫大人為什麼會答應?」
慶州宋刺史同意和景家軍結盟,是因為一旦太昌城被送出去換美人,作為吉州鄰界的慶州,將首當其衝成為遼戎犬夷兩族侵吞的對象。
太昌關一直以來能防住遼戎和犬夷的敵襲,是因為有景赬和景家軍,但如果太昌關被送了出去,景家軍也就從此瓦解,界時大煦也就成了砧板上的肥肉叫人可隨便分取。
如果真有那麼一日,遠在富饒之地的皇宮尚且自顧不暇,慶州更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