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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回小公子,我已經吃過了。」錢厚說著,將長嘴銅壺放回到爐子上,又去開門叫店夥計端飯菜。
「謝謝阿厚。」俞旼珏就著溫熱的人洗了手和臉,瞬間變得精神百倍,「其他的人呢?都找過來了?」
「人全都過來了,他們能顧好自個兒,九公子說小公子不必理會他們。」
錢厚守在門邊,很快就有兩個店夥計手中分別捧著木托盤過來,將托盤上的碗碟放到桌上後,錢厚又叫他們重新給木盆換水,爐子上的長嘴銅壺也要再加水。
這一路上雖不至於餓著,但吃的大多都是存放很久的食物,俞旼珏一路上給啥吃啥。今天住了客棧,景赬細心,叫店家準備的全是精緻小食。
有軟糯的點心,也有酥脆的餅子,還有香噴噴的白米飯和爽口的野菜。
肉卻沒有。
俞旼珏雖然不挑食,但他對於肉類還是偏喜歡吃新鮮的,臘肉和薰肉他也照吃,只是沒想到被景赬給留意到了。
可能店裡暫時沒有活雞活鴨,天冷魚也沒能捕到,所以景赬只叫店家要了些新摘的野菜。
雖然這頓飯沒肉,但是野菜也很好吃。
這時節土地還有寒凍,百姓種不了蔬果,但是細雨帶來了春意,山上已經長出了不少新鮮的野菜。
如果現在還住在三山屏,這會應該也會同阿和,還有方五馬三他們一起上山摘野菜了。
「阿厚,這裡是什麼鎮子?」俞旼珏忽然問錢厚。
錢厚回道:「回小公子,這裡是白申縣的高泰鎮。」
高泰鎮?如果沒記錯,自己買的鋪面是在南宜鎮,因為三山屏離南宜鎮最近。
「那你知道南宜鎮在哪嗎?」俞旼珏看著錢厚。
「南宜鎮在石盧縣,再往北邊走,坐馬車過去,也要一旬才能到。」這個問題錢厚自然是知道的。
一旬,十天,那也挺遠的。
算了,以後再說吧。現在最重要的,還是阿九找盟友的這件事,生死攸關啊。
吃過飯,俞旼珏手裡捧著盛有熱水的茶杯,站在窗邊往外看。
這次他們投宿的客棧是只有一層的木房子,俞旼珏和景赬住一間房,房間外是處小院子。黑暗中,只有房門邊掛的紙燈籠亮著蒙朦朧朧的微光。
看了幾眼窗外,俞旼珏低頭喝了口熱水。
這時院子外的轉角走來了兩個店夥計,其中一人右手提提紙燈籠,左手提著一個木桶。另外一人則雙手各提著一個木桶。
倆人邊走邊說著話。
「你聽說了嗎,慶州那邊像是成了不夜城!」
「誒,你也知道這事了?」
「這是真的?不夜城是啥子來著?」
「就是夜裡像白日似的亮堂堂的,慶州那邊的人夜裡出門,街上亮的像白日裡一樣,聽說府衙里也是不夜城,刺史府也是不夜城,白日和夜裡一樣亮,出門都不用打著燈籠!」
「誆人的吧?哪有天黑出門不打燈籠火把的?夜裡黑咕隆咚的,閉著眼走路似的啥也瞧不見,出門沒個光哪能走的了道。」
「哪個騙你咯,是咱大掌柜說的,你要不信你明兒問他去。」
「大掌柜說的?大掌柜前幾日剛從慶州過來,他莫不是親眼看到了?」
「那是,他親眼看到的!」
「慶州這是得到老天爺保佑了吧!先前那兩走商來咱投宿,他們說慶州的石頭能當柴草燒火……」
「對對,正巧那天我也在,大掌柜外出,是帳房管事出來買了些那黑色石頭,說是煤石,還真的能燒起火來,那可真是好東西。」
「咱這地也能買到那煤石?」
「從慶州過來的走商那買到的,大掌柜回來後說買得少了,往後就是雨天,柴草都濕漉漉的,炭也怕濕,煤石卻不怕,說是晾晾就能燒火。」
「這煤石可真神了,我回去叫我老子娘也買些,家裡灶房經常漏雨,柴草總是燒不著,買些煤石換著用也好。」
「那我也買些,家裡娃兒還小,劈柴的時候總愛往前湊,煤石放竹筐搬回去,都不用浪費力氣再劈開。」
兩夥計說著,從俞旼珏窗前經過。
俞旼珏揚了揚眉。
之前他曾同宋大人說過,慶州的煤石可以廣而告之,最好讓其他州郡全都用上煤石。
宋大人於是照俞旼珏說的去做,用煤石當酬金,叫慶州商隊向外販賣煤石。
平州距慶州最近,能在雨季前用上煤石,倒是件幸事。
天氣不好,晚上看不見月亮和星星。
俞旼珏站在房前的小院子裡,感受著冬夜的寒意。
景赬就是在這時回來的。
俞旼珏聽見腳步聲,轉過身順著聲音看了過去。
景赬頭戴玉冠,身上是一件純黑的熊皮披風。
身側跟著的是提著燈籠的錢來,燈籠的光線一晃一搖,只照亮了景赬那略微揚起的披風下擺。
俞旼珏看見景赬,不由地向他走了過去。
「阿珏,你怎的站在這?」景赬看見院中站著的俞旼珏,忙快步走了過來,人剛靠近,就伸手掀開了厚實的披風,兜頭就把俞旼珏裹在了自個兒懷裡。
俞旼珏醒來後沒能見到景赬,自己獨處了這麼些時間,只覺得無聊又寂寥。
這會兒一看見人,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,就被對方攬在了懷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