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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他們因此去平州倒是有很合適的理由。
「行,我們去平州,去報這一箭之仇。」
平州和吉州交界,吉州和慶州交界,現在他們從慶州去平州,走的同樣也是官道。
雖然是官道,但其實也是泥土路,坑坑窪窪的,算不得平坦。
不過這次出門比上次要好很多。
首先是交通工具,之前坐的是木板車,這次是實實在在的帶廂馬車,還是三輛。
第一輛是之前俞旼珏坐著去看油田的那輛馬車,另外兩輛,一輛放吃的,一輛放用的。
錢來和錢厚負責輪流駕駛馬車,另外還有一隊騎兵護送。
不過景赬讓大家都換了著裝,從官兵假扮成了商賈家的家丁。
景赬是這一行人的大公子,俞旼珏是小公子,景赬讓俞旼珏喊他阿兄。
俞旼珏覺得景赬這是從小當人弟弟久了,現在想給人當哥哥。
出發當天,宋大人帶著白二在刺史府大門前送他們,他臉上的表情,那是非常不情願的,甚至還想將俞旼珏留下,讓景赬自己愛去哪去哪。
景赬客套話沒說幾句,牽著俞旼珏轉身就上了馬車。
二月初,天還是冷,但好在雪不常下了。
一隊人白天趕路,夜晚能借宿就借宿,不能借宿也儘量找破廟棄屋歇腳。
寒冬不比尋常時日,夜晚如露宿野外,人很容易被凍壞。
景赬這次出門帶的官兵多,就算是借宿在土匪窩裡也不怕。
好在一路上無驚無險,安全到了平州。
俞旼珏都覺得驚訝,景赬只笑著說冬日裡野獸都不出窩,何況是區區人身的劫匪。
不過也就是近幾日太平,再過些日子,等雪化了,無論是野獸還是劫匪,都要出來害人了。
這日後晌,他們一隊人馬兵分兩路,一輛馬車先入了白申縣的城門。
俞旼珏裹著被子坐在馬車裡的臥榻上,景赬也坐在他身側,正抬手將馬車窗簾撩開,好讓俞旼珏能看見外面的景象。
雖然天氣冷,但街上行人不少。
過了年,老百姓又要開始為生計奔波勞碌。
馬車慢慢向前行,俞旼珏看見了好幾次衣著外貌都和當地人有差異的外族人。
那些外族人凶神惡煞,手中的馬鞭隨便就敢抽打阻擋他們前行的過路人。
當地的百姓看見那些外族人,個個都躲的遠遠的,像是很懼怕外族人。
「阿九,那些是什麼人?」俞旼珏皺著眉頭,回頭示意景赬看外面,「他們隨意打罵當地的百姓,沒人管嗎?」
景赬一直抬手撩著窗簾,聞言將視線從俞旼珏的臉上移到窗外,冷漠地看了幾眼。
「是遼戎和犬夷兩異族人,自我朝皇帝說同意用國土和遼戎換美人後,這兩異族的人就開始肆無忌憚地在大煦境內出現。」
俞旼珏不解道:「但是我在慶州沒見過這些人啊。」
「他們不敢出現在吉州,也不敢去慶州,離吉慶兩州最近的平州,自然成了他們的聚居地。」景赬收回視線,順帶放下了窗簾。
俞旼珏好奇道:「吉州一直和他們打仗,他們不去吉州,我能理解。但他們為什麼也不敢去慶州?」
景赬道:「慶州民風強悍,對自家的財物那是護得比眼珠子還緊,異族人如果去了慶州,誰搶誰有點不好說。」
「還是強悍點好,像平州這邊的百姓,都被欺負著到自家門口了,」俞旼珏自己又掀開車窗看了看,然後嘀咕道,「真讓人不爽,在自家的地盤被異族人欺負,官府也不管他們,只懂得欺負自己人。」
俞旼珏不高興地撇了撇嘴。
馬車在這時停了下來,錢厚牽著馬匹,錢來走過來掀開車簾。
「九公子,客棧到了。」
景赬一撩衣袍下擺,先下了馬車,然後伸手將俞旼珏扶了下來。
錢來又一翻身上了馬車,將俞旼珏那放在榻底的大竹簍小心背在身上。
客棧的夥計連忙彎腰迎了上來,在知道幾人是投店歇夜的,忙將人帶去了上房。
鎮上客棧也是年後剛營業沒幾天,房間還空著大半,錢厚連同他和錢來、還有那隊護衛的房間一併給訂好。
住客棧不方便洗澡,俞旼珏只能草草用布巾擦洗乾淨,然後躺在了床上。
這次出門比前一次要好很多,但到底一直在路上,精神上易感到疲憊,這才剛到了客棧,俞旼珏就蔫巴了。
景赬將大竹簍放在床尾,走過來彎腰看著俞旼珏,見人半眯著眼在發呆,他又伸手碰了碰俞旼珏的額角和頸側,見沒有發熱,這才收回手。
俞旼珏眨巴眨巴眼睛,沒一會兒就睡著了。
等他醒來,窗外已窗黑一片。
屋裡點了油燈,只錢厚一人坐在桌前。
桌邊還放著一個正燃著的泥土爐,爐子上擺著一個長嘴銅壺。
「阿厚,他們人呢?」俞旼珏爬起來伸了個懶腰。
「回小公子,九公子帶人去見了客。」錢厚連忙站起來,他兩步走到床邊,站定後道,「九公子說了,讓小公子起了先填飽肚子,叮囑我萬不能讓小公子餓著。」
「行吧,叫店家把飯菜端進來,你吃了沒?沒吃咱一起吃。」
俞旼珏走到窗邊的盆架子上,剛想洗手洗臉,錢厚已經提著爐子上的長嘴銅壺走過來給木盆里添熱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