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5頁
伊黎塞納正用冷水擦洗窗戶,他的手不怕冷,聞言道:「暫時不回,如果邁特西司令需要我回去,我才會過去母巢那邊。」
母巢是一顆單獨的星球,緊貼白塔保護區,有大批量原始蟲族的秘密,這是蟲族邊防最薄弱的區域,也是最容易攻破的地點。
因為那里溫暖、潮濕,氣候多變,誕生過初代蟲母法拉米冕下,自然有無數的原始蟲族殘留,比起高等級蟲族,它們更兇悍沒有道德。
母巢星很難居住,對現在的高等級蟲族而言有生存風險,B級以下的蟲根本不允許入內。
伊黎塞納走到桌邊,點開剛才收到的視頻,投放到幕牆上。
大家都抬起頭看,視頻很長,意識到這是母巢星正被人類軍隊攻擊,古老血脈的野生蟲族無法抵抗長槍短炮,死了一地,血流成河,到處是殘餘的屍塊,還有一部分蟲族被異種感染,反而在攻擊蟲族。
這段視頻是衛星記錄下來的畫面,整顆母巢星炮火紛飛,人類的軍隊大舉駐紮在這裡。
伊黎塞納同時還得到了安全局宋玉隊長的通信,用的是人類的摩斯電碼。
慕斯嚴肅的問:「他說什麼了?」
伊黎塞納沉聲說:「人類拒絕了蟲母冕下關於共享暗物質的提議,決定攻打蟲族,借剿滅蟲族的機會除掉「殺神一號」,順便把暗物質實驗成果帶走。銀河系軍隊全面剿滅異種,異種數量得到了一定的控制,他們現在不需要蟲族的研究報告了。」
慕修憂慮道:「看起來,人類軍隊炮轟異種戰果顯著。」
低等級蟲族的悲鳴在客廳里迴蕩,它們在呼喚蟲母,與蟲母做最後的道別。
儘管這視頻不知道是哪一天的,但低等級蟲族對蟲母的信賴程度遠遠超過存活,它們的基因古老而驕傲,寧可用最後的生命.道別,而不是逃命。
「……母巢星在遭到攻擊?哥哥為什麼不叫醒我?」
輕弱但是堅韌的聲音響起,言諭披著褥子,臉頰白裡透紅,扶著樓梯欄杆,慢騰騰地下樓。
慕斯為難的說:「言言,你應該多休息一下。」
言諭搖頭,輕輕咳嗽,慢聲說:「我不放心,睡不著。」
伊黎塞納過去扶著他,手碰觸的剎那,言諭心頭浮現出剛才瘋狂的一幕,指尖僵直兩秒,才慢慢落在他手心裡。
慕修看了他們半天,敏銳說:「……言言,你腿怎麼了?」
言諭若無其事地說:「剛才撞到了,沒事的,二哥哥。」
慕瀾看著他們搭在一起的手,眯起眼睛看伊黎塞納的表情,那張矜貴的臉眉眼有微妙的變化,柔情似水,看那眼睛藍的,白頭髮遮都遮不住,都快亮成寶石了!
果然你小子是動了心了吧?
欠揍!好小子,你等著!
慕瀾調酒的力氣加大,嘣了蘭諾半邊臉的酒,蘭諾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,「慕瀾,不要以為你從軍校畢業之後我就管不了你了,你的工資還握在我們執行處手裡呢。」
慕瀾連忙用手帕去擦蘭諾臉上的酒液,沒辦法,上學時候經常精神力失控,被蘭諾審查了太多回,對蘭諾的敬畏深入內心,更何況這些年蘭諾和慕斯的關係一如既往的好,蘭諾又是只雌蟲,慕瀾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,也不生氣。
言諭在一樓緩了緩才站穩,看了伊黎塞納一眼,素來溫柔的眼眸有一些憂鬱,伊黎塞納頓時意識到剛才做狠了,但是又不能當著大家的面問,只能用目光默默往下看去。
言諭睡褲里的腿筆直細長,寬大睡衣蓋到膝蓋,遮住了一點走路不自然的痕跡,襯得他更加病弱,黑髮貼在側臉上,就算疲憊,他依然在聽見蟲族悲鳴的瞬間就醒來了,心頭百感交織,撐著頭暈目眩的身體跌跌撞撞走下來,病怏怏的樣子說不出的招蟲心軟。
伊黎塞納對他的感受心知肚明,想要擦去他鼻尖上的汗,卻怕被蟲發現心意,只能溫柔的低聲問他:「冕下,你怎麼醒了?」
言諭有苦不能言,眼珠更黑,鼻尖也汗津津的,烏黑的睫毛撲閃著,愣是一點兒秘密都沒走漏,垂下眼眸,想把手從他手裡拿走,卻拿不走,只好輕聲說:「我沒睡著,聽見你們說話,就醒了。」
言諭很難坦然面對伊黎塞納的視線。
其實伊黎塞納已經足夠溫柔。
但還是不想直視他們做了這個事實……
伊黎塞納知道言諭一向倔強,溫馴的低了低頭,柔軟的眼神望著他,用口型問,還疼嗎?
言諭別過頭,不願意回答。
好在伊黎塞納不是個咄咄逼蟲的蟲,知道言諭臉皮薄,了然的點點頭,不問了,扶著他的胳膊,慢慢回到客廳里。
言諭整頓情緒,看著視頻,沉默片刻,當即決定。
「我要去母巢星,人類想殺了我,就沖我來,不能傷害無辜。」
略帶沙啞的嗓音仍然清晰理智,言諭目不轉睛盯著屏幕,篤定說道。
慕斯一聽愣住了,但是他很快反應過來,「好,那就一起去。慕修,你留在首都星,不要讓別的蟲發現冕下不在帝宮,否則民心不穩。慕瀾,你去通知邁特西,我們很快就到,而且會把伊黎塞納陛下帶回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