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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雖然很稚嫩,但是很有野心,它先是讓更多亂跑的精神力具像化,然後把這盤沙聚集在一起,輕輕搓揉,梳理,變成它喜歡的形狀。
哈蘇納覺得意識被掏空,整個蟲都快要融化了,他無法形容連骨頭都要酥掉是什麼滋味,他感覺頭腦里那些無序的亂碼被一個一個整齊排列,過程並不痛苦,而是舒服爽利的。
暴虐的精神力從腦海里鑽出去,又像一個個溫順的小綿羊,被排列好後重新輸送回他的大腦,在精神海里排排安睡。
哈蘇納溫順的跟從王的疏導。
直到言諭感覺摸不到空氣里粗糙的顆粒了,才慢騰騰地收回手,翻過身,閉著眼睛朝向哈蘇納的方向安睡。
這過程他眼皮都沒抬,一場舞會讓他累的不像話,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。
哈蘇納睜開眼睛望著他。
王睡著時總是很安靜,他喜歡侍弄花草,喜歡低等級的野生蟲族,喜歡白獅,喜歡一切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事物。在他自己的花草園林里,他總是給白玫瑰花澆水,修剪枝葉,為白獅編制草環,再溫柔地揉揉大獅的頭。
他的王很溫柔,很強大,但是哈蘇納現在才發現,王的潛在實力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可怕。
哈蘇納定定的望著他,摸摸他的頭髮,他還是第一次知道蟲母冕下可以用這種方式控制雄蟲的精神力。
這是什麼概念呢?
就是說,如果蟲母想要雄蟲溫順下來,那麼祂只需要寫一串平靜的代碼就可以了。如果祂想要雄蟲戰鬥,祂就可以把雄蟲的精神力編寫的激進勇敢,完全為祂所用。甚至他想要殺死雄蟲,只需要弄亂雄蟲的代碼。
這是很可怕的能力,而言諭對此一無所知,如果他潛意識裡不想治癒哈蘇納,把他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具有這樣的能力。
哈蘇納已經準備好了鎖鏈,本以為要做些措施控制激烈的情緒,沒想到王卻幫他做好了所有的事,那隻手很溫柔,但很冷靜,不慌不忙就完成了它生命中第一次梳理精神力的驚人之舉。
哈蘇納低垂著眼帘,把言諭纖細的小手握在手心裡,溫柔的撥開他眼前碎亂的黑髮。
王不僅能讓傷痛復原,也能讓精神力復原,可王完全沒想過利用這種能力去欺凌其他蟲族,他總是那樣溫和地幫助需要幫助的蟲,幼小的身體,卻有一顆強大的心臟。
他終將會成為蟲族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一位王。
月光如水,照在言諭雪白柔軟的小臉上,這副睡顏乖巧恬靜,像極了蟲神史里描寫過的神子,單純而美好,哈蘇納心頭就這樣湧起無盡的愛意,一股說不出的酸漲和甜蜜混在一起澆灌心頭,他微微俯身,撩起自己可能會弄癢言諭的金髮,在少年的臉上輕輕親了一下。
嘴唇碰到臉頰的瞬間,言諭沒有知覺,頭髮很乖的貼在鬢角旁,像是柔軟的玩偶,用蠶絲做成的,叫蟲沒來由地心軟,想要偏執的寵愛著他。
哈蘇納的嘴唇一觸即開,他知道自己很越距,可他無法忍住自己不去與王親昵,這是他僅有的一次情難自已。
熟睡著的言諭被親了一口之後,呼吸錯了一回合,哈蘇納怔住,他緊張地靜靜等待,好在言諭沒有醒來。
哈蘇納鬆了一口氣,他想起神使里的一句話,他曾經偷偷看書時看見過的那一句,有關於原罪的一篇章,「每一個有罪的生命,都是罪的奴隸,他們沒有信仰,沉迷於本能,就此淪陷於罪中。貪婪,暴力,情.欲是生存的原始本能,也是他們的原罪。」
哈蘇納用手指輕輕碰言諭的手指。王沒有原罪,王是信仰,而他們不能沒有信仰。
哈蘇納悄無聲息退出言諭的房間,他回到自己臥室,用疤痕補充液塗抹在眼角,很厚一層,讓這點傷明早上消失不見,他絕不可能讓言諭知道今晚發生的所有事。
然後他打開光腦,給慕斯發送了一封郵件,大體意思是今夜陛下圍刺阿洛緹娜花園,但王無礙,被阿希亞帶去舞會,躲過一劫,這還多虧了阿希亞的通風報信。
第二就是,他詳細講了言諭對精神力梳理方面的天才能力,他一五一十敲下自己的感受,儘管都是普普通通的字眼,但組合在一起卻產生了極大的威力,畢竟,它背後的含義是一整個蟲族的生命密碼,這是天大的事,可惜哈蘇納不能與任何蟲說,尤其是在科里沙陛下的敵意之下。
「可能王的存在真的威脅到了他,我有些不放心王在軍校的自由活動,請元帥囑咐沙碧緹軍長。」哈蘇納點擊發送。
之後他第一時間收到了來自於慕斯的深夜回信,時間是凌晨3:45。
「交給我。」
短短的三個字,哈蘇納卻感受到了元帥撲面而來的憤怒,他回復了一個字,「好。」
做完這一切,哈蘇納想要關掉光腦停止通訊,並且刪除聊天記錄的時候,慕斯卻又發來一句話:「哈蘇納閣下,我知道是你保護了言言,這不僅僅是阿希亞的功勞,更是你的,你不必太過謙虛,辛苦了。」
哈蘇納垂了垂眸,覺得王有這樣溫柔的脾氣,一定和慕斯元帥分不開關係,於是回了一句,「是我應該做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