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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諭知道,伊黎塞納也知道。
但他們都沒有履行傳統。
伊黎塞納低聲說,「我可能是個異類,我想要獨占您,我不配當一隻雄蟲。」
言諭想說什麼,但是又說不出來,汗開始冒出來,蟲母的環狀結構像可以伸縮的皮套,將觸足一點一點收納進去,倒長的絨毛像是細密的刷頭,輕掃過和蟲母冕下一樣溫柔的壁面。
它迷戀蟲母所能賦予它的縱容、溫度和愛護,而蟲母註定不會用這種方式折斷它,祂不會,也不能,祂的組造天生適合雄蟲棲息繁衍,祂於此事上富於寬容,天生柔韌,所以耐磨。
昨晚的試探讓它們輕車熟路,儘管還有些難通過,但蟲母一向不為難它們。
言諭頭腦清醒,他認為,他自己是他自己,而祂是祂,他不會被蟲母意志力所左右,現在這種情況,只是因為對方是伊黎塞納。
蟲母被高高揚起,捉住窗紗,在驚詫里靜止了片刻,圓環正處在被撐開的過程里,言諭能感到邊緣的拉扯感,就這一會兒的安靜,讓雄蟲的觸足慢慢又往前延伸了許多。
「這裡本該是孕育生命的地方。」伊黎塞納溫柔的說,「蟲族最嚮往的居住地,就是冕下的這裡。」
「但現在,祂被我的觸足占據了位置,實在抱歉。」
言諭不斷發抖,顯然是不想出一點聲音,他的瘸腿成了最大的累贅,用不上一點力,整個軀體都被蜂類的觸足支起來,頭差點挨在天花板上。
白銀長發的雄蟲抬頭望著蟲母,他似乎無法控制自己的痴,無法承受對祂無時無刻不在誕生的迷戀,言諭一直不說話,他溫柔而強大的默然隱忍,讓雄蟲漸漸地想要聽祂說點什麼了。
伊黎塞納緩慢的眨了眨眼,輕聲說:「冕下,您怎麼不說話?」
言諭咬緊牙關,一聲不吭,絲毫都不願意讓氣音從口腔里泄露出來。
祂說不出來此情此景有多狼狽,房間就這麼大一點兒,言諭為了不掉下去,只能一隻手扶著觸足。
但是這樣祂根本無法打手語,只能用膝蓋,抵住不斷往生殖腔里慫恿的觸足,勉強抬高自己。
因這一個動作,伊黎塞納眸光沉沉。
言諭垂著眼眸,艱難的比劃著名:"不要叫我、冕下。"
伊黎塞納卻在這奇異的兩個字里獲得了無比的滿足感。
「冕下。」他輕聲說。
「我尊貴的蟲母冕下。」
言諭閉上眼睛,藏起烏黑的眼眸,斂下所有的情緒。
「我偏這麼叫您,」伊黎塞納低聲說,「您是蟲族百忍成王的蟲母,是萬千寵愛的王,為什麼不願意聽這兩個字?」
「還是說,您只是不想在這種時候聽見呢?」
言諭猛地睜開眼,汗水從額頭低落在眼眶裡,祂承認自己情況特殊,以至於祂沒抗拒伊黎塞納的舉動。
但是,祂的背堵在門上,門外哥哥們在收拾屋子,打掃塵灰,絕不可以被哥哥們聽見。
「冕下。」伊黎塞納輕聲說,「您是我們的母親,不要那麼害羞。」
言諭的腦袋嗡的一聲,終於是憋不住了,聲音都有些走調,尾音拔高,「……你叫我什麼?」
「蟲族偉大的母親。」伊黎塞納溫柔的說,「親愛的,我有說錯嗎?」
言諭一陣恍惚,眼前一陣陣冒金星,外面也傳來不遠不近的說話聲,一起在他腦子裡打漿糊。
……「言言會喜歡哪位王蟲?」
這是慕修的聲音。
「我覺得阿加沙就不錯。」慕瀾說,「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,隱翅蟲都很抗揍,這樣的話,我可以每天打他八百次。」
「溫格爾的話,我捨不得揍他,他太乖了。伊黎塞納嘛,倒是有點意思,怎麼看都是很難一巴掌打下去的雄蟲,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。」
「言言喜歡誰是祂的自由,你們倆,去給我刷碗。」慕斯說,「我去把客廳整理一下,一會兒去看看言言睡著了嗎。」
言諭瞳孔一縮,頓時神志恢復,眼皮一垂,「伊黎!」
言諭小聲喊,「你給我放下!否則我揍死你!」
伊黎塞納溫馴的低頭,觸足乖乖把他降落在地上,言諭本來就站不穩,現在更是只能用腳尖踮著,氣的臉通紅,一把扯住他雪白纖長的頭髮,用力拽掉了他好幾根髮絲,攥著他鬢角兩條雄蟲鬚鬚,迫他抬起頭。
「你……」言諭說不出來,眉眼難得無奈,「溫柔點啊。」
伊黎塞納躲都不躲,眣麗的五官在夜裡更是鋒利,言諭直直看進他藍色深邃的眼底。
那眼裡有隱忍的痛,有難忍的欲,是八年未曾見過的、獨一無二的矜傲神韻,有求而不得的惋惜,有失而復得的驚喜。
有愛,有喜歡,有嫉妒,有偏執。
唯獨沒有恨。
言諭卸了力氣,捂著眼睛,這樣一隻雄蟲發起瘋來,那真是無藥可救!
「冕下,您是說,可以嗎?」伊黎塞納蹬鼻子上臉,貼著他耳邊說。
言諭忍了忍:「……可以什麼?」
「可以用尾鉤進去,可以在新的一年,成為您生命里新的一部分。」伊黎塞納輕柔的說,「可以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