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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何能不恐懼呢?
甚至皇子們都在倒戈。
科里沙子嗣雖多,最重視的只有六個孩子,在這之中,伊黎塞納是他最寄予厚望的一個。
可也就只有伊黎塞納總是與科里沙唱反調,在日常的酒會、宴會、舞會當中,伊黎塞納拒絕與雌蟲閣下接觸,只是日常交際,他不上學的閒暇時分,會跟著內務大臣學習政務,參與參議院議政,說話做事一板一眼,不論做什麼都很嚴肅認真,優雅而從容,從未有過緊張失態的時候。
科里沙起初還以為他對雌蟲不感興趣,他喜歡雄蟲,現在他才知道,伊黎塞納的心已經徹底留在了言諭身上。
只需要看看他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,一直以來彬彬有禮,溫文爾雅,制服上連一道褶子都沒有的六殿下,他是個什麼樣子?
他摘下了從來不摘的白手套,漂亮的銀白頭髮凌亂披散著,手指放在言諭的後頸,額頭白珍珠蟲紋雪亮,一看就知道剛才和言諭胡天胡地鬧了一陣子,看起來還是他主動去欺負人家,這有多麼越距?他們身體之間的距離無限貼近,連呼吸都要融化在一起,他簡直整隻蟲都為他神魂顛倒了。
科里沙搖了搖頭,「伊黎塞納,你太令我失望了。」
伊黎塞納昳麗的臉不紅不白,雪白的睫毛撲簌簌的,一本正經說:「可我並不覺得抱歉。」
「冥頑不化!」科里沙慍怒地閉了閉眼,他身後的相框從邊角處開始破裂,整間辦公室的牆面有了裂紋,逐漸裂開,他的精神力在發飆,甚至讓通訊信號產生了波動。
然而波動的信號在下一瞬間恢復平靜。
是言諭,隔著屏幕,將他的精神力傳送過來,壓制住了科里沙。
科里沙難以形容此時此刻他的心情,言諭……怎麼可能會這麼強?他是怪物嗎?
言諭睜開眼,平靜地說:「陛下,請您不要失控,昨夜,您險些殺死我的雄侍哈蘇納,請您給我一個解釋,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。」
他撕去假面,臉簡直溫柔到難以形容,眼睛卻堅毅果敢,科里沙從未將言諭當成一個孩子來對待,現在也是如此。
他把言諭當成一個平等的對手。
「沒有解釋,我的護衛隊刺殺你失敗了,就這麼簡單。你還想聽什麼?」
言諭喜歡這樣直白的表達,科里沙的政治謀略顯示出他是一位強硬直爽的王,他們之間的交流本來就不需要拐彎抹角,言諭也不喜歡委婉的表達。
「這次不算完,下次不要傷害我身邊的蟲,」言諭淡淡的說,「有事沖我來。」
伊黎塞納深深呼吸,對他自己的雌父說:「不,沖我來。」
科里沙坐直了,慍氣地看著他,「閉嘴,你是鐵了心與王權作對?我不是只有你一個孩子,我完全可以寵愛其他的孩子。」
伊黎塞納死性不改的說,「可我只忠誠於他。」
「他?你眼裡只有他!」科里沙望著他冥頑不靈的六子,隱忍著怒火,望著言諭,「至於你,你還想出了什麼辦法對付我?試試看?」
言諭垂下眼睛,溫和的說,「請您不要試圖激怒我,否則我可能會做出一些不是很禮貌的事情。」
科里沙還不太明白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是什麼,隨後,他就失去意識了,然後他猛地意識到這是什麼——蟲母精神力的伴生力量,【意識牢籠】。
科里沙整個精神海都被一座巨大的監獄給包圍住,那是一個充滿冷冰冰醫療器械的地方,到處都是消毒水味,科里沙猜想這應該是一個實驗室——蟲母最深處的恐懼,能夠滋養【意識牢籠】的堅固性,看起來對言諭來說,他內心深處抹不去的陰影就是醫療室。
科里沙不了解他的過去,只能聯想到他身上治癒不了的傷痛是他心裡的刺。
他不知道言諭在人類社會假死的秘密,人類一直在尋找這個完美的「殺神一號」,一直沒有結果。
如果科里沙與人類有密切交流,他興許會發現這驚動全宇宙的秘密——蟲族唯一的蟲母,是人類世界最強的武器。
可現在,科里沙只知道,言諭把這些傷痕攤開鋪平,展現在科里沙面前。
同時這也說明兩點。
第一,言諭已經戰勝了這種恐懼,也許是因為,很多很多的愛,給了他戰勝恐懼的底牌。
第二,言諭真的是蟲母,他終將擁有未來。
科里沙一時不知道這兩點哪一點更讓他恐懼,他直視著眼前的言諭,好像從那雙冷秀俊麗的瞳孔里看見了一些磨滅不去的光芒。
言諭淡淡地說:「請您記住我的話,我本不想這樣傷害您,而且我和您沒話好說,再見。」
之後,言諭將他從【意識牢籠】里放了出來,掛斷了通訊,臉色卻在下一秒猛地蒼白起來。
科里沙只來得及看見自己的好雄子伊黎塞納向他撲了過去。
……
言諭嘴唇蒼白,渾身都在抖,他剛才釋放了過高的精神力,造成的顱內高壓讓他眼前發黑,血液湍流。
言諭感覺到有一雙手緊緊將自己摟進懷裡,伊黎塞納拼命釋放信息素,給了他無比滿足的安全感,可他睜開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