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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盲者的本能,想要抓住什麼,強烈的不安全感讓幼崽感到害怕,他的身體搖搖欲墜,慕修撐著身體站起來擋住他歪斜的上半身。
「言言,抓我。」慕修能站起來了,聲音還是很虛弱,但是逐漸在好轉,「用力抓,不疼的。」
言諭不會對他用力,他輕輕抱住了慕修的手臂,抿了抿唇,緩慢坐回病床上,然後不動了。
慕修和慕瀾陪在他病床邊,一直拉著他的手,等他恢復視力。
於此同時,校長辦公室,澤維爾聽著老師們和醫生無比激動的反饋,揉了揉太陽穴。
「請各位冷靜冷靜,」澤維爾臉上有淡淡的笑意,但他還是理智說,「還不能確定這名同學的特殊能力是什麼,但是他對蟲族來說很珍貴、很珍貴,請大家不要過多打擾,不要將消息外泄,不要將這件事公之於眾。」
校長站在窗邊,望著天邊,也想起科里沙陛下囑咐給他的話,陛下的臉色不算好看。
「蟲崽還沒有長大,沒有自保能力,被別有用心的蟲知道不一定是件好事。」
他想,不知道這種能力是好是壞,至少現在就連陛下也無法殺死言諭了。
校長認真說,「我們西塞庭軍校內部既然都知道了,我也希望大家能夠多關照一下言諭同學,他身體很弱,有殘疾,我總聽他們班老師說他是全班最瘦的幼崽,很容易夭折,我不希望他在軍校就讀期間發生任何閃失。」
第26章
澤維爾惦記著邊境線,那封沒有被回復的郵件成為一塊石頭,壓在他心上。
他擔心慕斯上將出事,對於荒星系來說,上將帶來的顯赫威望是一回事,但受人尊重的上將如果死在戰場上,更令人感到惋惜,總之不能把真實情況告訴小言諭。
「先去看看言諭。」
老師們也點頭,畢竟大家都知道,澤維爾本身就是極其疼愛學生的校長,嚴厲又慈愛,在軍校論壇上也是大名鼎鼎的蟲。
到醫務室的時候,小言諭剛剛睜開眼睛,睫毛撲閃著,好奇的看過來。
澤維爾的心一下子軟下去一塊,坐到病床邊,蒼老的聲線溫和說:「言諭同學,我是西塞庭軍校的校長,我們第一次見面,你不要緊張,我想知道你現在好些了嗎?」
言諭已經能看見了,他看到醫療器械和病床,一圈圍著他的蟲,穿白衣裳的醫生,在實驗樓的回憶漫湧上來,他有點想要鑽進被子裡躲起來。
他真的這樣做了,團在被子裡,往慕修和慕瀾的懷裡退,被哥哥們抱在懷裡之後,他才睜開眼睛,小心翼翼地看著澤維爾。
澤維爾很有耐心地說:「沒關係,接下來的幾天你可以休息一下,落下的課程我會安排老師幫你補習,你只需要保持開心,精神飽滿的回來上課。」
他完全是在用哄幼崽的語氣。
那雙蒼老而睿智的眼睛說服了言諭,言諭慢慢從被子裡探出頭來,小聲問:「校長先生,你知道我哥哥的消息嗎?」
小蟲崽不懂得怎麼聯繫慕斯,所以蟲都不被允許和戰場前線通訊,但這裡是軍校呀,軍校的校長一定知道哥哥的消息。
澤維爾停頓一下,非常自然地說:「是的,你哥哥在前線的進展很順利,他告訴我,他很快就會回家。」
言諭聽見之後,終於朝他笑了一下,笑彎了眼睛。
「嗯!」
澤維爾也微笑著,和一旁站著的醫療團隊了解小蟲崽的情況。
醫療團隊是軍部的王牌團隊,從未發生過誤診,主治醫師推了推眼鏡:「這確實是一種治癒能力,能平復蟲族的精神力,可以解釋為是生長發育過程里的基因變量,億萬分之一的概率,蟲族也曾有過這樣的先例,但都發生在雄蟲身上。」
主治醫師嚴肅地說:「校長,我認為這孩子是一隻雌蟲。」
澤維爾難得一怔,「……什麼?」
主治醫師翻看檔案:「他的雄蟲信息素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減退,費洛蒙濃度越來越低,我有理由懷疑曾經有蟲給他注射過費洛蒙掩蓋他的性別,雖然不清楚他什麼目的,但是近期沒有再給言諭注射費洛蒙,導致他聞起來不像雄蟲了。」
「然後呢?」澤維爾屏住呼吸,「說具體點。」
「他可能剛剛接觸到一個信息素強大的雌蟲,導致雌蟲信息素受到刺激,變的亢奮,正在快速增長。幼崽不知道這一點,事實上他本來就是一隻雌蟲,很快會重新發育。」
言諭的老師擔憂道:「恢復性別的過程會痛苦嗎?」
「不會。」醫師謹慎說,「不過他還小,外界會對珍貴的雌蟲幼崽產生熱烈反響,需要家長注意幼崽的心理健康。」
醫師溫和的看著言諭,感嘆:「真是一個奇蹟,我們會申請長期成為幼崽的醫療團隊,整個軍部誰不知道,這小傢伙可是慕斯上將的眼珠子。」
所有蟲都近乎于欣喜若狂,言諭居然是一隻擁有治癒能力的雌蟲幼崽?澤維爾也難抑激動:「麻煩你們了,我們去外面說,別打擾他休息。」
慕修和慕瀾也很難保持鎮定,那麼脆弱柔軟的言言,居然是一隻小雌蟲……
門關上,言諭看著病床頭擺放的鮮花水果,眨了眨眼睛。
他指指自己的嘴巴,「哥哥,」小聲說,「餓了。」
慕瀾趕緊回神,看到小蟲崽,面上忍俊不禁,拿起一盒蜜果,取出一顆,在言諭眼前晃晃,「寶寶,認得這是什麼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