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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髮的雄蟲抬起頭,看著蟲母擰成一團的臉,不由得好笑起來,「您看這都幾點了?不能等的。」他溫和的站起身,抓著言諭的小腿,順著他的肌肉紋理揉捏,「那冕下答應我,下次看書時就不要一直不動,如果你很喜歡這本書,我們可以坐在書桌前看。」
言諭輕聲說:「可是躺著看書很舒服……而且,今晚我有點睡不著,靠在被子上看,會睡的快一些。」
哈蘇納抬眸看著青年,結束了一整天的疲勞,青年溫柔的語氣帶了幾分倦意,戴著平光鏡的臉頰說不出的安寧,黑潤的眼珠朦朧著霧氣,被束縛了一天的閃蝶翅膀懶洋洋地攤開,助聽器也摘了一邊。
「那也得悠著點,」哈蘇納輕聲說,「今天就很累了吧?別總是太逼迫自己,最近你用眼太過度了,每到夜裡都有一段時間的失明,夜裡如果去衛生間也不方便,摔倒的話,我會很擔心你的,知不知道?」
言諭苦惱的點點頭,這會兒他的腿麻到刺痛,正是難熬的時候,麻得直抿嘴唇,終於捱過了麻勁兒,他才如釋重負一樣躺下去喘氣。
言諭很抱歉,低聲說:「先生,照顧我是不是很麻煩?」
哈蘇納笑了笑說:「怎麼突然這麼說?」
言諭垂眸看著自己的小腿,在哈蘇納先生的手掌心裡揉的很熱,他看著哈蘇納白皙的臉,一頭流光般的金髮不像前些日子那麼亮麗,咬了下嘴唇,語氣緩慢地說:「先生最近也很累吧?」
哈蘇納微微笑著說不累。
言諭卻說:「撒謊。我聽說了議會的反饋,您在荒星系推行的自動屏障軌道系統很好,異種在荒星系附近徘徊,交通軌道的保護屏障讓他們減少了很大的心理壓力。我還聽說您主張建了DRL特效藥廠,基層保障和低價售賣做的都很不錯,雄蟲死亡率減少了50%,當地官員也很廉潔奉公,這很好。您很有政治天賦,不該被雄侍這一身份埋沒。」
「是誰說什麼了嗎?」哈蘇納說:「您是在趕我走?」
言諭想起最近權貴圈子裡說哈蘇納的那些話,確實有顧慮,卻溫和的說:「沒有,我只是想,您的前途可以更光明,如果我的存在讓您不自由,我會很愧疚。」
哈蘇納很有耐心地說:「不會的,您看,我這不是已經在民眾心裡留下好印象了嗎?這說明,金子在哪裡都發光,比如我的頭髮。」
言諭抿嘴唇笑了笑,哈蘇納也笑了,抓著他兩只腳,脫了襪子,放進水盆里,熱的言諭輕輕屏住呼吸,「……好燙。」
哈蘇納溫柔的說:「等等就不燙了。」
言諭有殘疾的那隻腳骨骼是扭曲的,無法直接踩在水盆邊緣,哈蘇納很耐心的等他的雙腳都泡紅了,才去按摩他殘疾的腳。
言諭低著頭,昏昏入睡,頭一點一點的,抓著床邊被單的手指也漸漸放鬆。
哈蘇納看著他想,他實在是太疲憊了,他每天都強撐著這副身體執掌政務,其實剛才在看書的時候就大概睡著了,頭都蜷成了一團,柔軟的黑髮搭在眼睫毛上,蒼白病弱的身體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加單薄,寬大的外套幾乎把他淹沒了,清冷的青年更顯得病氣沉鬱。
也不知道怎麼回事,精心養了這麼多年,言諭還是身體素質很差,哈蘇納甚至伸出了手指,去摸了摸他的手腕,確保他還活著,才放下心。
哈蘇納撥弄水花的聲音輕輕的,沒有讓水聲打擾到他的睡眠。
骨骼擰曲的左腳洗好了,哈蘇納把他的腳擱在膝蓋上,拿著修剪指甲的工具,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指甲修成圓潤的半弧形,正好,也一起磨了他的指甲,給他光著的腳套上厚厚的襪子,擱在自己的左肩膀上托著。
哈蘇納再低頭去洗他的右腳。右腳很健康,洗得很快,言諭雪白的臉被熱水熏得通紅,看起來是越睡越熟了。
哈蘇納心軟的勾起唇角,先是保持肩膀不動,將他剛剛洗好的,濕淋淋的右腳也擱在肩膀上踩著。
兩只腳都扛在肩上,襯衫就這樣變得濕透,哈蘇納緩緩把水盆挪到稍遠一點的地方,這才輕輕把言諭的左腳放下來,垂在床板和地面之間,專心的去擦乾他的右腳。
右腳也擦好並且套上了厚襪子之後,哈蘇納才把他打橫抱起來,膝蓋跪著上了床,將熟睡的言諭放在床裡面的位置。
言諭睡的真的很沉,眼皮都不抬,睫毛像蝴蝶一樣簌簌輕顫著。哈蘇納給他蓋上被子,梳理好他碎亂的頭髮,把他另一邊助聽器也摘掉。
哈蘇納看了眼時間,11:30,舒了口氣,看起來言諭今天不算失眠。
之後他就沒事可做了,換了套睡衣,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言諭睡覺。
基本上每晚,哈蘇納都盯著他入睡,生怕他夜裡突然生病,沒有蟲照顧他,再有個三長兩短的意外,哈蘇納無法和蟲族交代,無法和慕斯元帥交代,更無法和自己交代。
所以,這麼多年都是這麼堅持過來的,哈蘇納的睡眠時間通常在下半夜和中午兩個時間段。
其實哈蘇納比誰都清楚,慕斯元帥走了之後杳無音訊,言諭嘴上不說,心裡非常難過,慕瀾離得近,總是來看望他,每次來都帶許多新奇的物品,外星系的小動物,當地流行的,來哄小弟弟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