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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校生們一時間分不出他是不是伊黎塞納。
「殿下……?」
伊黎塞納冷冷回眸,上挑的眼尾泛著不正常的紅,他漆黑的手抓著光子炮,狠狠杵在土地里,低聲向所有軍校生示意:
"不要回頭,不要死去。"
"大步大步地,向前走吧。"
隨後,他力竭一般仰起頭,銀髮色的髮絲在宇宙星河的光暈下暈染出柔和的顏色,如瀑布般落下。
星輝灑在他身上,沙地里塵土飛揚,他的手無力垂在土地里,壓塌了一隻無措的甲殼蟲。
伊黎塞納的意識只殘餘了一點,頭低低地僵垂下去。
他頓了頓,輕輕用手指翻過那隻翻殼的小甲蟲。
伊黎塞納眼前只剩一片紅霧,恍惚之間,他突然想起那時拽著他衣袍往上爬的小言諭,輕輕一戳小鼻頭,幼崽就會可愛的笑著,軟軟的抱住他。
一貫冷靜體面、疏離得體的少年霎時間紅了眼眶。
他看著自己漆黑的、乾枯的、醜陋而狼狽的手,看了又看,又是哭,又是笑。
「對不起……」
伊黎塞納的聲音輕到隨時都要消散在風裡,
「乖乖,我騙了你……」
早在和星獸的無數次對戰里,伊黎塞納就被異種的毒素侵蝕了。
他許久未曾摘下白手套,是因為不想漆黑的死肉嚇到言諭。
可是毒素從指尖蔓延到了小臂,一切都無法挽回了。
伊黎塞納望著星河,重新戴上手套。
他還能再忍忍。
外交部。
此刻所有蟲都忙成一鍋粥,焦爾族的偷襲使得所有部門全部癱瘓,職員們原本慢悠悠摸魚式的走路改為跑起來,撞翻了誰的肩膀都不計較了。
軍校聯盟會的通訊刷刷打來,懇求外交部快些聯繫焦爾族的外交部。
工作蟲大喊:「怎麼辦!部長,對方拒絕通話!」
阿希亞臉色發青,罵了句髒話,「你不會想別的辦法?轉接其他星球的衛星聯繫他們!」
「不僅僅冕下在,我們的戰場上都是未成年的軍校生!他們有雌父雄父!讓我們怎麼跟他們的家長交代!!」
阿希亞忍了又忍,忍不住爆發:
「我弟弟也在那!!」
所有部員開始瘋狂探討:
「焦爾族的母星遠在仙女座,通訊要經過空間站的接駁,有這個時間,戰場已經死傷一大半了!」
「他們擺明了不想溝通,他們的暗物質武器來自於深淵,所以他們是想要獨占深淵!」
「……該死!!」
阿希亞黑著臉接通蟲族空間站的通訊:
「檢測隕石帶的活動波長,我怕它突然墜落,砸死我們的軍隊,快去!」
濃郁的電磁場讓隕石帶轟隆作響,蟲族支援的軍隊很快就能趕來,但是深淵的情況不容小覷。
言諭帶領現有的軍隊被攔在了光弧之外。
在他的視線範圍內,深淵邊緣深灰色的防護要塞,已經開始微微崩塌。
負責要塞戰鬥的哨兵,已被深淵生物吞食腐爛。
焦爾們的光弧鋪天蓋地地向他襲來,狡猾的焦爾們盯准了蟲母,他們也知道被蟲族團團包圍住的就是他們至高無上的冕下。
「試試看吧,」言諭說,「摧毀我的精神海,我願意俯首稱臣。」
焦爾們的精神力也很強悍,然而詭異的是,蟲母的精神海簡直固若金湯!
這絕非一隻母蟲該有的實力!
焦爾見無法摧毀蟲母的精神海,乾脆繞過他,去攻擊軍校生們,第一軍校的軍校生們瞬間彈起來,把第二軍校的護在身後,拼死抵抗。
言諭看著眼前的一片混亂——
國境線東南邊境30%左右的兵力在戰鬥,為他出生入死的帝國軍隊在戰鬥,他朝夕相處的軍校同伴在戰鬥——
他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蟲,全都在抵死戰鬥……
言諭閉上雙眼,他看見了腦海里那片宇宙,是蟲族的精神力海洋,心念一動,所有蟲族的精神力都在被增強。
然而,蟲族軍校生們不清楚一個情況,那就是蟲母冕下光臨了戰場。
他們嚇了一跳。
阿加沙擋在第二軍校的學生們身前,他感覺到蟲母的精神力連結,渾身有如觸電,鋒利的鞘翅加強了十倍。
不止是他,絨蟻族的現任家主,塞坍也感受到了言諭的存在。
「……蟲母冕下在這裡??……」
睡鯨里的蟲聽見了他的質疑,粗長的機械手指輕點塞坍的肩膀:
言諭說:「塞坍,我不是說,聯賽遇到的話,你可以和我打一架麼?」
機甲里的少年冕下聲音溫柔,壓在塞坍身上,像只滾燙的手掌,一下一下地撫摸著他的頭髮。
「……安然?」
塞坍愣住了。
蟲母冕下!!!!
阿加沙聽見這個語氣,頓時想起了一隻漂亮的蟲,還是一隻雌蟲。
「……安然?」
他嗓音驟然沙啞,「你是……」
睡鯨嘭的給了他一拳。
阿加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抬起臉來,桀驁不馴的濃眉猛然挑起來,英俊的臉愣住。
「冕下……?!」
高大的隱翅蟲頓時成為一尊石化的雕像……